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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樓] 二道橋:活在視線里的古驛站 /作者:刁麗俊

時間:2010-02-03 15:19:24 來源:保山日報網(wǎng) undefined

從二道橋峽谷直穿而過的雪山河流6D5保山日報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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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橋馬店遺址

  二道橋,古代馬幫出保山翻怒山時在西山梁子的一個必經(jīng)驛站,至1958年修建西山公路和1982年開通老沙瓦公路,二道橋從未失去過“交通要道”的地位,并且一直延續(xù)到2000年。往事如煙,輝煌遠去,二道橋仍以滿目的蒼翠活在人們的視線里。
  在我以往關于古道的寫作中,二道橋都被我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了。想象中它早已荒僻且被歲月煙塵所湮滅。而當我2009年7月踏進這林木森郁的古老驛路時,深深產(chǎn)生了想對二道橋說一句抱歉的沖動——為我的忽略以及遲到的造訪致歉。6D5保山日報網(wǎng)
  如今,二道橋以淙淙的溪水滋潤著我的眼睛,千年古道的輝煌雖然已漸行漸遠,但蹄印依稀、芳草萋萋的石頭路順山體蜿蜒而去,遮天蔽日的古松、古櫟、核桃樹交叉重疊,互爭天日,山谷里水流清澈見底,野草莓在草叢中悄然成熟,那是牧童的最愛。在我看來,二道橋也許是西山梁子原始生態(tài)系統(tǒng)最完好的地方。因為在前些年,西山有的村莊曾有過因干旱找不到水源不得不求援讓保山送水進山的經(jīng)歷。而在二道橋,80%的森林覆蓋率就絕對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作為古驛站,二道橋過去的華光璀璨不容置疑,現(xiàn)在仍具魅力,魅力在于它依然存活得自在和逍遙,不僅是山水,還有這里的居民寧靜的生活狀態(tài)。6D5保山日報網(wǎng)
  無論從古道線路看還是現(xiàn)存的道路系統(tǒng)看,二道橋從未失去過“交通要道”的地位,并且一直延續(xù)到2000年。從西漢前期南方絲綢古道形成以及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馬幫出保山至騰沖,必走俗稱北線的線路。也就是經(jīng)板橋西莊——李家寺——木龍洼——一碗水——石門坎——八道灣——三道橋——二道橋——一道橋——瓦房,之后從康浪渡渡怒江,經(jīng)芒寬鄉(xiāng)芒龍上北齋公房;或經(jīng)勐古渡、栗柴壩至北齋公房。北線是早期民間商旅自四川前往印度等地販賣蜀布、邛竹杖等商品的主要過山通道。東漢永昌郡建立后,曾一度納入官方經(jīng)營,作為西出哀牢縣地(今騰沖、德宏及緬北等地)的戰(zhàn)略要塞。元明以來,隨著大理云龍鹽礦的開發(fā),長期成為各地鹽商向騰沖、德宏各地販運鹽巴的主要通道,直至后期滇緬公路通車,鹽運改走公路后才逐漸冷落下來,前后沿用時間長達2400多年。
  唐代中期,古道逐漸南移,形成俗稱中線的南齋公房古道。即經(jīng)仁壽門、磨房溝、老鼠山、青崗壩、烏頭塘、大海壩、二道橋、阿東、魚塘、河灣、聯(lián)合至雙虹橋,上南齋公房。元明以來,南齋公房古道曾作過大規(guī)模的維修擴建,先后成為元代征緬、明初王驥三征麓川,明末鄧子龍、劉綎平緬靖邊和民國中國遠征軍反攻騰沖等多次大規(guī)模邊境戰(zhàn)爭的進軍線路之一。至1952年原保山至騰沖老公路修通后被廢棄,南齋公房古道前后沿用1200余年。
  這兩條古道,無論線路怎么變,二道橋都作為一個必不可少的驛站居于群山之間。至1958年西山開挖公路和1982年老沙瓦路開通,楊柳、瓦房、汶上、瓦馬連成一線,二道橋仍是必經(jīng)之路。2000年新沙瓦路開通,二道橋的一切于是歸于沉寂。6D5保山日報網(wǎng)

  但這沉寂是相對于過去馬幫來來往往,或者車輛川流不息時的盛況而言的。它并沒有隨著古道和現(xiàn)代公路的遠去而變得渺無人煙。二道橋現(xiàn)在居住的34戶人家恬淡而富足地生活著,既恪守和繼承著祖輩的鄉(xiāng)音不改,又接受著二道橋高山大水的潤澤,古道曾經(jīng)的華美為他們的生活作著最厚重的鋪墊。在二道橋的一個小賣部里,我們見到了55歲的一口川音的張桂芹。她說她的祖爺爺上世紀三十年代逃壯丁從四川來到這里,先后在大竹山、沙子洼、扯麻箐、三道橋居住,到她是第五代了。我很驚異她濃重的川音,她說在二道橋,凡是祖輩從外地來的,都沒有說瓦房腔的,一輩一輩往下傳,大家都遵照祖訓:人回不去了,鄉(xiāng)音不能改。于是,這里形成了語言文化的大交流,江西、四川、河南、貴州,很是復雜。因為父親是老中醫(yī),張桂芹也跟著學了一些,順便在路邊開了一家小藥鋪,順便賣些小食品。小藥鋪的上方,赫然掛著一架弩,一問原來是她父親年輕時打獵用的。因為森林茂密,這一帶的梁子多年來黑熊、野豬、麂子數(shù)量不少,村里人常去圍獵。射獵工具最常用的是弩子。獵人見到獵物,先繃緊弦,瞄準后打開開關,箭就射出去了。還有一種是地弩,就是把弩子放在野獸常出沒的密林中,拉好弦,只要動物路過碰到開關,箭也就射出去了。但地弩有時會誤傷到過路的人,一般很不敢用。村民說,現(xiàn)在這里仍有黑熊出現(xiàn),特別是包谷成熟的季節(jié),一不小心就會在地里撞上,2009年7月21日還抓傷了一只羊。6D5保山日報網(wǎng)
  張桂芹家的大門正對著通往保山的老公路,再往上走就是三道橋了。如果不是有人特別提示,眼前竹籬深深、瓜果纏繞的道路就是曾經(jīng)通行了近50年的西山老公路。順著河流的走勢逆水而上,三道橋遺址靜靜地躺在群山夾峙的埡口,如一個歷經(jīng)風霜的老人正從容淡定地回味著一生所走過的歲月。正在放牛、曾擔任過三道橋生產(chǎn)隊長的張正洪老人跟我們坐在樹下聊天,他說,從他記事起,三道橋只剩下5家人了,二道橋有9家人,他們一邊種些糧食,一邊兼開馬店,給來往客商或趕路人喂喂馬,燒燒茶。因這里地勢開闊,水源好,趕路人一到了這里都會歇歇腳,喝喝茶,大馬幫則在平坦處燒鍋做飯。因為二道橋本身人口較少,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三道橋的幾戶人陸續(xù)都搬往二道橋去了,張桂芹一家是最后的一戶,二十年前父母去世了才往下搬。三道橋便隨之廢棄了。我們順著一些斷壁殘垣四處游走,在一堵墻角長滿了野草的土墻旁,鄉(xiāng)政府干部袁保平忍不住給我們講了一個故事:這個屋子原是瓦房供銷社在三道橋的一個代銷點,上世紀六十年代末,瓦房公社的黨委書記楊仁昌前來上任,他腳穿竹麻草鞋,身著疙瘩鈕子衣服,頭戴竹葉帽,背著行李從一碗水梁子走到二道橋,見這里有供銷社的點,就與服務員要漲水(開水)喝,服務員說:“沒下大雨,河水還沒漲”;再問“賣不賣飯?”服務員說“鍋里煮得有喂豬的南瓜。”楊仁昌氣得夠嗆,第二天他召集開大會,將這名服務員開除了。袁保平說,這個故事一直在二道橋久傳不衰,其實并沒有什么惡意,只是二道橋人不斷地在提醒后人,做人要樸實厚道,且不能出口傷人。我聽了很是認同二道橋人這種與人為善的處世哲學,這也才是古道人家應具有的風范吧,說是古道文化熏陶的結果也盡可然。6D5保山日報網(wǎng)
  袁保平是栗坡村人,父母兄弟都在栗坡勞動和居住。從地理位置來說,三道橋居上,二道橋居中,栗坡居下。袁保平也覺得,就因為村莊的存在,二道橋才是活的。在這海拔2100米的地方,一份寧靜囊括了山里人所有的滿足和內(nèi)心的淡定。栗坡雖然只有40多戶人家,卻營造了果實充盈的世界,包谷遍坡,桃梨墜滿枝頭,核桃樹站滿房前屋后,就連村里大嫂采摘的花椒,也是香氣襲人。于是我分外留戀這種雞犬相聞,桑麻交錯的山居生活。特別在袁保平家,摘了很多的梨,又受到了很熱情的挽留,離去很是不舍。行走古道,總有一些讓人割舍不掉的東西,我想,這與古道邊的人家應該是有很大的關系吧。6D5保山日報網(wǎng)
  我們這次上二道橋,是沿沙瓦路先到瓦房再倒折上去的。出于對西山這條古道完整性的探訪,10月末,我們又和隆陽區(qū)委宣傳部的同志再次進入二道橋,并且是從小海壩岔進沙瓦路走的,近十年沒有車轍碾過,兩旁的生態(tài)得到了很好的恢復,公路雖大坑疊小坑,沿途卻是濃蔭匝地,使行走很是愉快。又到了二道橋,只見從山谷間流出的泉水肆無忌憚地沖擊著石頭和路面,整條峽谷都是它蜿蜒明亮的身軀,似乎還能聽到它奔跑的快樂。據(jù)說,二道橋河與下游的響水河交匯后,巨大的河流成為瓦房鄉(xiāng)上萬畝土地的生命之源。受河流的感染,我們跟著水流的腳步順山谷走向瓦房街,盡管秋末的山谷沒有花朵的顏色,但與水相親是快樂的,水的潔凈和清涼,水的透明和柔美,使三個小時的路程充滿生命的質(zhì)感,如果生命的河流也能這么恣意流淌,那就是人生的大快樂了。6D5保山日報網(wǎng)
  三上二道橋,是接近年底的時候了。這次,我們是沿著一碗水梁子,搜尋著古道的痕跡向曾經(jīng)的絲路文明走去。從李家寺走到一碗水,我才發(fā)現(xiàn),古道上的馬幫從博南山渡過瀾滄水,經(jīng)九曲十八盤又到了平坡,之后到達保山,稍作休整,又開始了艱難的行程。保山壩海拔1600多米,而一碗水,卻是2800米。我們坐在越野車上,師傅每走一步都要掛在一檔才能爬上陡坡,林區(qū)道路又巔又窄,可以想見,負重的馬幫是怎么一步一步丈量上來的。一碗水幾百年以來都是保山的主要林區(qū),森林茂密,植被完好,夏無酷暑,但冬天奇寒,路鋪白霜,常有積雪。并且這條俗稱北線的線路渡過怒江就直上北齋公房,之后更是道路崎嶇,毒蛇出沒,螞蝗飛舞,古道的艱險才迫使趕馬人將線路數(shù)次南移。6D5保山日報網(wǎng)
  一碗水存在了上千年,它的神奇在哪里?在現(xiàn)在的一碗水護林站后面,我們見到了這一存在了無數(shù)年的小水潭。實際上所謂的“水潭”,四周面積不超過一平米,但水質(zhì)清冽,透著徹骨的冰涼。護林員說,無論干旱的冬季還是暴雨連綿夏天,潭里的水都不會減少盈尺或急劇暴漲,永遠是平平靜靜的“一碗水”,假如誰挑幾只大桶來,一瓢一瓢舀,它也永遠不會干涸,這也就是叫人稱奇之處。按科學的解釋,這是一種地表水與地下水滲水的壓力平衡,但人們似乎更愿意從人性的角度來理解這一自然現(xiàn)象:天地所賜之水,取之一瓢足矣,不可貪婪浪費。在人類可以向自然索取的資源逐漸減少的情況下,這“一碗水”于我們是不是更彌足珍貴呢?6D5保山日報網(wǎng)
  一碗水是整個梁子的最高點,繼續(xù)往西走,就是下坡路段了,要過馬幫談之色變的石門坎和八道彎,88歲的趕馬人趙有西說,因這里地勢險要,土匪出沒就常在這一帶,很多馬幫到了這里就需要結伴而行,13歲開始趕馬販鹽的趙有西一到這里總是大氣不敢出,不管多累也要緊跟大人疾步飛走,生怕遭遇噩運。如果是直線距離,八道彎本沒有多少路,但八個彎這么一拐,就叫人走得有些吃緊了。從一碗水到二道橋,四、五個小時的行走,讓人再一次理解了什么叫高山大水,什么叫綿延不絕的古道艱辛——這也僅僅是千里古道中微小的幾公里。而人類的文明,就在這無數(shù)個幾公里的延伸串結中發(fā)出奪目的光芒。6D5保山日報網(wǎng)

作者:121.234.212.*   回復:18   發(fā)表時間:2010-08-24 12:29:39

族譜錄紀念網(wǎng)
[回復] 古道遺韻花橋/作者:刁麗俊


http://www.yndaily.com 
2008年09月05日 10:40 云南日報網(wǎng)
花橋距永平縣城20公里,這個博南縣舊址,如今只是永平縣博南鎮(zhèn)的一個村。
我曾先后3次在不同的季節(jié)到達花橋,每次都意猶未盡,我也說不清楚是什么讓我如此魂牽神往。是這里桃源般的寧靜如畫嗎?是蹄印深深的驛站老街無處不在的古道韻致嗎?在花橋,我沒有異鄉(xiāng)人的陌生,相反,竟有在家園里游走的親切。
花橋的老百姓都記得這么一句話:花橋是條槽,雁過掉皮毛。說的是花橋的地形是一個天然的狹長地帶,似一個細長的葫蘆,不管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走的,要由此出杉陽至保山,花橋是必經(jīng)之地。因為在地理位置上的優(yōu)越,花橋被理所當然地作為了博南縣縣址。東漢王朝為開發(fā)永昌郡,廣征民工,大規(guī)模修筑博南道。花橋成了博南古道一個重要驛站后,任何一個過路的馬幫或客商,都必須在此吃飯歇息,否則是沒有體力翻越艱險的博南山和渡過天險蘭津渡的。所以,花橋逐漸成了一個有縣城級別的繁華驛站。
花橋村實在很美,稍有坡度的老街貫通全村,石板上蹄印深深,兩旁曾經(jīng)的商鋪和馬店鱗次櫛比,以斑駁之態(tài)接受著我們的拍攝和感嘆。繞村流淌的一條河,終年水流清澈。如今,花橋村還居住著200余戶居民,家家喜種桃李瓜果。2006年5月我去的時候,幼嫩的核桃掛滿了村頭的大樹,樹陰遮蔽了半個村的上空,早熟的五月桃在枝頭惹眼地跳躍;同年11月初再去時,核桃已被采收了,無論走進哪一家,都會有果實飽滿的核桃溫暖著我的手心。今年春天我第三次去,油菜花、桃花、杏花、李花一齊璨然綻放,簡直就是一個花的世界。一株元代的梅樹,虬枝蒼勁地立在現(xiàn)在的花橋小學,從前的普昭寺,春風中抽出的綠葉明亮而鮮嫩,展示著綿延了600年的蓬勃生命力。這株梅樹,既是花橋久遠歷史的見證,又是花橋人引以為榮的活著的文化。
在花橋,不用刻意去搜尋古道飄逸的煙雨,只需站在一幢幢雕梁畫棟的老屋和青石鋪地的馬店里,就不難想象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了多少愛恨離別,成就了多少輝煌與傳奇。祖輩晚清時期曾任永平縣千總的吳應清說,從記事起,他看到的花橋村大馬店共有6家,每家能歇六七十匹馬,飯店也有10余家。每天清晨,都會有人趕著成群的黃牛在這里歇腳,這其中一部分是客商販賣的黃牛,一部分是馬匹不夠用來馱貨物的黃牛。牛是晚上趕路,太陽冒山時歇息的。而黃昏,歇腳的馬匹和貨物,再一次擺滿了花橋街,抬人的滑竿也擺了一長溜。踩踏聲,嘶鳴聲,趕馬人的吆喝聲,店鋪里的猜拳行令聲,使得花橋街熱鬧異常。事實上,現(xiàn)在可以看到的從村腳到村頭的老店鋪絕不止200家,足以想見花橋當年的繁華。
被稱為“花橋文化人”的楊希虎,在花橋開了一個碑刻店,邊做生意邊練練書法、寫寫詩,日子過得很是逍遙。他說10多年前從西藏當兵回來,就迷上了書法和文學,花橋這么厚重的歷史,不去書寫太可惜了。門庭里,貼著一幅他自己寫的對聯(lián):萬年古道風雨滄桑存余韻,千載元梅冰雪透骨散幽香。足見他對花橋文化的傾心和迷戀。
當?shù)厝苏f,到了花橋不走“萬馬歸槽”,就等于只走了一半博南古道。“萬馬歸槽”是花橋東至永平必經(jīng)的古道奇觀,即永平與花橋漫漫山路之間一個長約五六公里的狹長山谷。行走在古道之上,沿途不斷見到成片的古茶樹,綠葉間點綴著潔白而嬌美的花朵,一股淡淡的香味彌散在林間,令人心曠神怡。古道兩旁,峭壁直刺云天,濃密的灌木或藤蘿交織成綠幕遮住了細細的天空,人與馬除了穿行在這槽子里,是沒有別的路可走的。試想馬幫繁盛的年代,負重的馬匹永不停歇地穿行于一條峽谷之中,該是何等的壯觀啊!行走在這山谷里,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匹馬,想跟上當年馬幫的腳步,卻只看到一串串蹄印在凹陷的石板上,向前延伸。
刁麗俊 (云南日報)

作者:121.234.212.*   發(fā)表時間:2010-08-24 14:52:30

[回復] 回復二道橋:活在視線里的古驛站 /作者:刁麗俊

穿山而過的河流:瓦渡暗河

保山新聞網(wǎng) 2006-10-27 15:06:46 保山日報網(wǎng)

  一條河流,從一座山體中穿行而過,三百米長的暗流,在大山腹中左盤右旋,最后從山的另一面呼嘯而出,形成天宇之下一道令人慨嘆的奇觀,這就是隆陽區(qū)瓦渡鄉(xiāng)境內(nèi)百姓稱之為“落水洞”的天然暗河。

  這條河說險并不險,雨水豐沛的夏秋之季,只是水沒膝蓋而已。它的奇異之處,就在于它擁有兩個通往光明的出口。在山體內(nèi)恍若隔世的黑暗中,來路和去路都在前胸與后背之間,所以在一個多小時的涉水穿河中,清涼的水波始終柔軟著腿部的肌膚,與心一起蕩漾著飄出河谷。

  9月20日,我們從瓦渡石林旁的下寨村出發(fā),踩過片片收獲后的包谷地,雙腳踏進了一條河流。這條寬約五、六米的瓦渡河,從水寨鄉(xiāng)巖子腳下的爛柴河發(fā)源,經(jīng)荒田村蜿蜒而來,瓦渡鄉(xiāng)境內(nèi)12公里的行程,已使它迫不及待地急速涌向山體的腹中,我也隨著它的流速,來到草木瘋長,怪石嶙峋的洞口,哦,與其說是洞口,不如說是為這條河流打開的一扇不規(guī)則的、充滿對黑暗猜想的“大門”。

  這座暗河的“大門”從山尖直劈下來,以一個立體的“人”字撐住了整個山體,“人”字的頭頂松林稠密,茅草森森,垂曳而下的陰涼罩在了頭頂。一步步向悠長的暗河邁進,十米內(nèi)光線還能夠側身而入,再往里走,就要打手電了。借著微弱的光亮,我們的目光向“嘀嗒”有聲的方向搜尋而去,高約二十米,寬約七、八米的石洞,竟是一個鐘乳石的天堂,各種形狀的鐘乳石或直立或倒懸,層層疊疊,密密麻麻,說像什么,它就像什么。一滴水,忽地落在脖頸上,竟是沁人的涼。又一陣翅膀“撲撲”的聲音傳來,原來頭頂之上,是無數(shù)只燕子飛來飛去,在這無更多人知曉的洞里,說不定還能采到燕窩呢,想是這樣想,可惜在這生靈借住的大地深處,你已無心攫取它們艱辛釀造的“果實”。

  同行的人往前走了,我因為拍幾張模糊的照片而落在了后面。耳畔是無邊的寂靜,因為腳是被水流推著往前走,根本聽不到在水中行走該有的“嘩嘩”聲,我并不著急,也不惶然,鉆進鞋里的顆粒狀泥沙按摩著我的掌心,我心靜如水的繼續(xù)前行,待到有影影綽綽的光亮在前方出現(xiàn),我知道與三百米河流的親密接觸就到盡頭了。

  果然,水流湍急起來,一個漩渦接一個漩渦,河床收至一、兩米寬,我們有些躊躇起來,帶路的瓦渡村支書老楊說:“我先出去探探路吧,以前我是走通過的,一出洞就到沙灘了。”他向越去越窄的洞口走去,我們在原地等,到見不到他人影的時候,聲音傳來了:“水深至腰了”,又過一陣,他折了回來,說:“洞口被包谷稈和淤泥塞住了,水倒出得去,但人是出不去了,除非我們一起把包谷稈抽開,抱出洞外”。想想要浪費很多的時間,我們還要去爬石林,就留著些下次再來的遺憾原路返回。

  因是逆水而行,水的阻力使步履緩慢起來,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褲子,及至洞口,秋日的陽光照在有些發(fā)涼的身上,竟是說不出的舒服,站在陽光下足足曬了五分種,才覺得重又回到了天地之中。

  坐在山坡的青草中休息時,老楊說,在他小時候,這條暗河有兩個人深,沒人敢進去,上世紀七十年代山那邊的丙麻鄉(xiāng)修了沙溝橋水庫,水分流了,人才進得去。冬春季節(jié)水也就淹到小腿。他說,這條暗河,其實用處很大,灌溉了瓦渡鄉(xiāng)平場子村、丙麻鄉(xiāng)秀水村等村寨上千畝田地呢。(作者:刁麗俊)



作者:60.168.17.*   發(fā)表時間:2012-05-13 05:45:27

[回復] 回復二道橋:活在視線里的古驛站 /作者:刁麗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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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德西老人


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27日10:33 云南日報
   
  83歲的趙德西,盡管歲月的風霜磨蝕了他曾經(jīng)的魁梧和矯健,但記憶深處的一段特殊經(jīng)歷,至今仍記憶猶新。那就是他作為中國遠征軍20集團軍騾馬運輸隊護衛(wèi)的4年特殊經(jīng)歷。

  1942年5月,日本侵略軍占領怒江以西后,中國遠征軍20集團軍和11集團軍在霍揆彰、宋希濂將軍的指揮下,在南至三江口,北至栗柴壩、猛古渡的怒江天塹上修筑江防工事,并責成保山縣征雇大量民夫、馬匹運輸糧食彈藥支援前線。

  1943年8月5日,19歲的趙德西從出生地保山道街官石寨挑柴去蒲縹賣,正遇上駐扎蒲縹的20集團軍88師部征兵。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趙德西穿上了軍裝,與其他100名新兵一起,被送往保山、云龍縣漕澗訓練了20天。之后,他們頻繁往返于保山的楊柳、瓦房、瓦馬、戶帕、古永、盈江一線,在高山深谷中押送糧食彈藥。

  1944年5月,滇西反攻戰(zhàn)打響,中國遠征軍在300公里的江防線上橫渡怒江天險,向侵占龍陵、騰沖的日軍發(fā)起反攻。保山人民支援抗戰(zhàn)的熱情極高,民眾節(jié)衣縮食,省下糧食布匹源源不斷地捐往前線,騾馬運輸隊也就不分白天黑夜地在槍林彈雨中拼死前行。

  戰(zhàn)爭慘烈的場面,至今還讓趙德西難以忘記。1944年7月一個電閃雷鳴、大雨滂沱的夜晚,一架美國飛機在蒲縹打板箐下的盤蛇谷墜毀。第二天他率騾馬隊從谷道經(jīng)過時,仍見這架飛機的主零件斜插在巖羊山上,飛機四周是燃燒后的大片焦土。后來他聽說飛機上的兩名飛行員跳傘后被里不嘎的村民救回村里養(yǎng)傷。

  趙德西說,有一次,他們冒著炮火往高黎貢山南齋公房埡口運送物資,子彈不停地在耳旁呼嘯,身邊不時有騾馬中彈滾下山谷,也不時有同伴中彈犧牲,場面悲壯啊!戰(zhàn)斗結束,埡口四周尸橫遍野,殷紅的鮮血浸透了黑色的土壤,趙德西及馬夫們穿著草鞋踩在血土里,雙腳在泥濘中被染成了刺眼的紅。自那時起至今日,趙德西的腳后跟一年四季都在皴裂。那時騾馬運輸隊上前線時運彈藥,返回馱的就是傷員或遠征軍士兵的尸體。南齋公房一戰(zhàn),趙德西與其他護衛(wèi)、馬夫一起掩埋士兵尸體,尸體一層堆一層,他們連下腳的地方都找不到,只有一具具往外挪,整整掩埋了3天。那種血腥的場面,60年過去還不斷地在他眼前浮現(xiàn),成為他生命中永遠抹不掉的沉重記憶。

  如果說這血腥的一幕讓他對戰(zhàn)爭的殘酷有了最直觀的認識,那么另外一件運輸途中發(fā)生的“饑餓斃命”事件,讓他真正感受到了戰(zhàn)爭狀態(tài)下失去親人的切膚之痛。他的侄子阿根,年僅10歲就成為一名運輸隊的隊員。在一次運輸途中,由于自備的糧食不足,阿根饑餓難耐,扯了一把路旁的蕨草充饑,吃了不久,就頭暈目眩,一不留神墜下了懸崖。趙德西目睹這一情景傷心欲絕,也為沒有照顧好親人抱愧自責了60多年。

  趙德西就這么在槍林彈雨中堅持到抗戰(zhàn)結束。1946年他隨部隊調(diào)往貴州,此時,內(nèi)戰(zhàn)已經(jīng)爆發(fā),他對國民黨發(fā)動內(nèi)戰(zhàn)的行徑深惡痛絕。于是,他逃離戰(zhàn)場、逃離死亡的念頭越來越強烈。這年10月,在一次行軍途中他趁夜逃走,并輾轉(zhuǎn)回到老家官石寨。

  1947年1月的一天,他正在鋤地,只見村里的青壯年都驚慌失措地往山上跑,一問,原來是抓壯丁的來了,在村里四處搜尋青壯年。趙德西想,跑是跑不掉的,干脆一次來個了斷吧!他抓起一把柴刀,手起刀落,斬斷了可以靈活摳動扳機的右手食指前兩節(jié)。后來他感嘆說:“也許就是這兩節(jié)指頭,換了我一條命啊!”

  趙德西如今生活在保山市隆陽區(qū)道街鄉(xiāng),與兒孫共享天倫之樂。

  刁麗俊文/圖 (云南日報)

作者:60.168.17.*   發(fā)表時間:2012-05-13 05:48:21

[回復] 回復二道橋:活在視線里的古驛站 /作者:刁麗俊

密支那,絲綢古道上的長歌行

保山新聞網(wǎng) 2007-07-13 16:24:55 保山日報   伊落瓦底江及江邊的昔董古鎮(zhèn),其專事“擺渡”和提供來往客商“歇腳”的歲月雖然已經(jīng)跨越了一個世紀,但給人的感覺并不太遙遠,當年馬幫的故事就像發(fā)生在昨天一樣……



  這是一條60年前決定盟軍與入侵日軍決戰(zhàn)命運的史迪威公路上的一座大橋———南泥卡河上的瓦當陽大橋。如今的大橋事實上已成了記憶當年大戰(zhàn)風云的一部雕刻在大地上的“史書”。



  民間“窮走夷方急走廠(玉石廠)”的說法,給人的感覺是“一到夷方就會暴富”。在抹谷看了這個婦女艱難淘寶的場面后,才感到在夷方發(fā)財并不是件太容易的事。

  編者按語:從去年開始,本報分期派出記者深入當年的“夷方”———緬甸的密支那一帶進行采訪,以尋訪中緬兩國人民在開辟這片“處女地”時留下的艱難足跡。記者們力圖用自己的真實記錄告訴后人:中緬兩國人民的胞波之情將成為世紀性的“歌聲”永久地駐留在這片飽含深情的土地上……

  太陽永遠在叢林中升起,翡翠閃耀著誘人的光芒,伊落瓦江底流淌著無邊的浩瀚……這是我每一次在絲綢古道行走時對密支那空中樓閣的構想。在以往的文章里,多次提到馬幫穿博南入永昌翻越高黎貢,之后下騰沖,出緬甸,進入趕馬人上千年來苦苦追尋的“夷方”,至于“夷方”是天堂還是地獄,就沒有交待了。在構想中密支那只是一篇文章的終結,似乎到了“出緬甸”,下文就該是一個遙遠的省略號。

  當2007年5月15日,我第一次沿著曾經(jīng)的絲綢古道、63年前的史迪威公路“出緬甸”的時候,穿梭在雨霧籠罩中的緬北叢林,才覺得有關密支那的“續(xù)言”向我張開意蘊朦朧的翅膀,也許,古道、夷方,以及生存在夷方的趕馬人后代的生活狀態(tài),才是我此行密支那最想撩開的神秘面紗。在和順《陽溫暾小引》里,“夷方”特指緬甸、泰國、印度東南亞一帶。清朝以后,在騰沖和順,男人們無一例外地窮走夷方急走廠,“廠”則指緬甸北部的孟拱、帕敢、抹谷一帶的玉石、寶石礦山。到夷方做生意賺大錢,到玉石廠挖寶賭一夜暴富,那是舊時代騰沖和順男人義無反顧的選擇。據(jù)密支那云南同鄉(xiāng)會的統(tǒng)計,約50年前,騰沖籍的旅緬華僑就有30人,加上已入緬籍的華人和華裔總數(shù)就超過40萬人,僅在密支那,目前市區(qū)的10萬人口中華人就占三分之一。

  在我出了中緬邊境4號界樁,越野車在新建成的騰密路上行駛的時候,我就不停地用腳下的路與隱匿在叢林中時斷時續(xù)的古道作比較。在騰密路指揮部參與修路四年的黃寶洲說,因為勘探線路的需要,他幾乎用腳丈量了4號界樁到密支那全段絲綢古道,由于多年的雨水沖刷,昔日的古道已毀壞殆盡,他和同事踏勘路線,很多時候都是要用繩子捆在腰上攀爬絕壁,蚊子、毒蛇、黑熊等動物及瘧疾的侵襲防不勝防。

  在舊時一位趕馬人遺留下來的一張線路圖上,我知道了從騰沖至緬甸按時間先后有三條路線,一條不經(jīng)騰沖縣城,馬幫從北齋公到達界頭后,經(jīng)明光、滇灘、板瓦、石灰卡入密支那;另兩條需入縣城,即南齋公、曲石、騰沖、膽扎、石灰卡、賽洛、密支那;上營古道、騰沖、古永、甘拜地、文莫、拉派、昔董、五臺山、賽洛、密支那。而甘拜地、昔董因為沿途多有開闊富庶的平原地帶,騰沖人開的馬店又極多,成為馬幫路上趕馬人的首選線路,也成就了這條古道上的極盡繁華。

  繁華歸繁華,古道的輝煌卻實實在在是由無數(shù)人與馬的白骨堆砌起來的。特別是昔董至賽洛的必走之路五臺山,更是一步一荊棘,一步一陷阱。五臺山最高海拔1770米,經(jīng)著名的驛站昔董壩上五臺山,樹深林密,坡陡路窄,僅容一匹馬通過,如果馬蹄負重打滑,一不小心就會墜入深淵。曾經(jīng)有一隊馬幫行至半山,一只老虎陡然躍出橫在路中的巨石上嗷叫,馬群受驚,300多匹馬一匹擠一匹,連同躲避不及的幾十名趕馬人一起墜入山谷,成為六十幾年來趕馬人“談虎色變”的悲慘事件。還有一隊不幸的馬幫,因為一條眼鏡蛇的襲擊,人馬驚慌失措,也釀出了類似情景的集體墜谷悲劇。在1948年6月的一天,一隊約40人的馬幫到了五臺山,累了鉆入?yún)擦种行ⅲ痪煤髤s突然一個接一個神秘倒下,到下一隊人馬到來的時候,他們的血肉之軀已被螞蝗或其他動物吸食得只剩累累白骨。馬匹也因無人照料迷失于叢林之中,只有少數(shù)被其他趕馬人遇到。這幾段故事,是我從昔董一個趕馬人后代、華人王儒槐老先生那里聽來的,他爺爺就是見到白骨的馬幫中的一員。這慘不忍睹的一幕讓王儒槐的爺爺覺得心一下墜入了黑暗之中,一種窮途末路之感讓他放棄了趕馬的職業(yè),那次生意結束后,他即從密支那返回,在昔董慢慢開了一個雜貨店。對王儒槐的故事,我絲毫不懷疑它的真實性,而且我也相信它只是古道上無數(shù)悲劇中微乎其微的一個。在我后來的采訪中,聽到的故事無一不是沾滿了螞蝗蚊蟲的血霧、瘧疾瘟疫的無情、礦洞深處的利益決斗。

  緬北叢林的雨季,也是馬幫隊伍致命的殺手。五六月雨季一來,天地之間似乎沒有高度和距離,肆虐的暴雨使森林中的小路常常陷于被山體滑坡淹埋的危險之中,甚至大樹被大風連根拔起,毫不留情地砸向行走中的人馬……由于史迪威公路基本依五臺山的山勢而建,2005年6月騰沖縣委宣傳部的黃寶洲與兩名同事開著吉普車沿公路行進時,9個小時遇到33處塌方,正值雨季,有三、四棵大樹在眨眼之間先后被風刮倒,從山頂滾下路中阻斷交通,大樹在大風呼嘯中戛然墜落,使車內(nèi)的人驚出幾身冷汗。五臺山一段的史迪威公路,原本與石頭混為一體的土和沙子經(jīng)60多年雨水的沖刷早已不見蹤影,石頭裸露在外,尖刀一樣站立著,四個輪胎有三個先后被扎破,弄得走這條道的車常常得備三、四個輪胎。另一位騰密路工程人員說,如果此時上五臺山,就得提把長刀去,因為當年的馬幫路早被藤條、竹子封住了,長刀開路才能通行。

  從五臺山1770米的地方往賽洛壩走,就全是下坡路了。站在對面的崩崩山看五臺山至賽洛,11公里道路清晰地呈現(xiàn)17個大拐39個小拐,并且自上而下分為五個臺階,所以叫做五臺山。這段山路體力好的人來走,也需從早到晚12個小時。如今騰密路通車,從昔董到賽洛壩6公里外的瓦曉或者更遠一點的歪莫也就4個小時。

  為了能在第一次密支那之行中就能對沿途的古驛站有個初步的了解,我們報社采訪組幾乎每到一站都要小作停留。甘拜地應該算是從古永猴橋口岸出境的第一個集鎮(zhèn)。這個陷于崇山峻嶺包裹之中的緬甸克欽邦第一特區(qū),說是集鎮(zhèn),級別也相當于我們的縣城,卻更像一個凌亂缺乏打理的村落。有限的幾個商鋪,擺放的都是我們在國內(nèi)的地攤上隨處可見的小商品,經(jīng)營者幾乎都是騰沖北部邊民。瓢潑大雨無序地下著,我們只在街上的泥濘中走了一圈,就到那時見到的最整潔、最像建筑的一間一層水泥房中去兌換緬幣。這是克欽邦第一特區(qū)板瓦銀行甘拜地分行,由一名中國人承包經(jīng)營,專給從中國來要往密支那方向走的人兌換緬幣。由于緬幣匯率不穩(wěn)定,承包者就在下跌時買進囤積,上漲時拋出,也算是一個較賺錢的行當。我們?nèi)r,來自騰沖洞山的營業(yè)員小黃對我們說:“你們運氣好,今天5.8元人民幣可以兌1000緬幣,昨天要6.5元才可換得到呢!”想想這邊賣的都是中國貨,肯定也沒什么好買的,我們十幾個人每人只換了100元人民幣的緬幣,但也是近兩萬元厚厚一沓。另外作為吃住開銷的公共部分,2000多元則換了40多萬。同事用方便袋提著這堆錢說:在緬甸做有錢人是既容易又辛苦啊!(事實上,我們個人換的緬幣在密支那用了三分之一不到,想方設法用錢,卻用不出去,只好花2200緬幣買了個竹籃,500元買了串荔枝,剩下的1萬多元返回甘拜地又換了回去。公共部分倒是用了個精光,真正那邊的消費比國內(nèi)還要高些,一個很破舊的標間,要13500元,折人民幣六、七十元;一碗面條之類的早餐要800~1000元,真不知那邊的打工仔每個月領18元左右人民幣的薪水該怎么生活。

  在甘拜地隨意往山上望去,都是大片燒焦的荒地,盡管雨霧迷蒙,仍是十分刺眼。黃寶洲說那是克欽人、傈僳人在刀耕火種,一燒就是幾百畝,種些旱谷、包谷之類,第二年再換個地方去燒。所以緬甸北部的山林面積銳減,生態(tài)有些惡化就是這樣燒出來的。在甘拜地等待加油的時候,我們還遇到一件更為奢侈的事:一陣刺耳的鋸木材的暴響把我們引向后面的坡地,只見一個克欽男人正在賣力地把一棵二、三十米長,直徑至少1.5米的巨樹鋸成筒狀,橫截面鮮艷的褚紅讓我們對木材的質(zhì)地贊不絕口,一問是紅椿。這要是做成地板條或作為墻面裝飾該是很不錯的。可克欽男人卻硬梆梆地說:鋸了當柴燒。看得出來,他對我們的愕然和惋惜不屑一顧,繼續(xù)埋頭他的肢解行動。我們止不住地為這棵紅椿的命運抱屈,長得再快,也需要幾十年吧,就這么化成一股青煙就算完成了它的使命嗎?

  據(jù)說,舊時馬幫從騰沖出發(fā),正常情況下,第一天必在甘拜地歇腳,如果從猴橋出發(fā),第一天必歇八段。從甘拜地再往前走6公里即是八段。第二天歇昔董,第三天翻過五臺山至賽洛,第四天進入密支那。非正常情況下如遇到山兵扣押、泥石流、瘟疫等就是不可預知的了。因為許多馬幫在途中很少能在預想時間到達目的地。

  在甘拜地,我很想找到類似博南道花橋、永昌道平坡以及高黎貢山上那種古道悠悠、馬店孤獨地矗立于歲月風塵中的感覺,可是沒有,這條古老的絲綢之路似乎出了國門,就掩沒在熱帶叢林的肆意瘋長和異國山地文化的隨意和潦草中。一位老華人說,幾十年至上百年前甘拜地的馬店,雖然多為騰沖人所開,但都是像緬甸人一樣用竹篾笆為墻,身背刺葉為頂,兩三年就要重新蓋一次,哪會留得到現(xiàn)在。是的,一語中的,要找青磚瓦屋,那就不用來緬甸找了。

  甘拜地之后第二個繁華的古驛站就是昔董了。因為去時車子出了意外,回時山體滑坡,于是我們與昔董有了兩次邂逅的機遇。昔董是我們一路來看到的緬北最大的壩子,站在進壩的坡頭遠眺昔董,雖然田里只種少量的水稻,荒草在夏日的雨水里與水稻恣意比高,還是有些阡陌縱橫的味道。不管是在史料的記載里,還是華僑的講述中,昔董承載的絲綢古道的輝煌與史迪威公路的繁忙都是舉足輕重的。據(jù)說,史迪威公路通車前,昔董壩每天都有幾千匹馬在這里歇息,這當中當然有從緬甸八莫、曼德勒、密支那馱珠寶玉石、熊掌虎骨到騰沖或內(nèi)地的馬幫,也有從騰沖方向馱綿紗、絲綢、茶葉等日用百貨的馬幫,兩股人馬相匯,昔董壩每天人來熙往,馬糞鋪在地上足有一尺多厚。由于緬甸人沒有種蔬菜的習慣,馬糞不能得到有效利用,昔董壩的上空,永遠飄蕩著稠密如織的馬糞味。后來史迪威公路穿街而過,這條抗戰(zhàn)特殊時期修建的國際生命線,以現(xiàn)代機械的威力在一定時期內(nèi)取代了馬幫的繁盛。

  我們的車因方向失靈,在一個叫昔那的地方越過側溝歪倒在擋墻邊,只好到7公里外的昔董求救。騰密路工程指揮部的吊車壞了,需很長時間才能修好,我們在等待的空隙就去逛昔董街。滿街的泥水,鞋踩進去就見不到影子了。盡管兩邊的店鋪參差不齊,與甘拜地相比,也有了些街的味道。從騰沖拉來的土豆、茄子、蘿卜等少許蔬菜干癟地擺在地攤上,也不見有人去買或問。黃寶洲說當?shù)厝艘话悴毁I菜,煮一鍋飯手抓著吃完就行了,買菜的是其他做生意的華人。

  在街上閑逛的人群,最惹眼的要算身穿綠軍裝,動作很閑適、面部線條和表情卻又很堅硬的士兵。他們軍裝的顏色說不清是哪種綠,而且絕對是隨便就可買匹廉價的布在家縫制的那種,槍套在他們屁股上一搖一晃,弄不清他們是否在執(zhí)行公務。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昔董一直滲透著緬北各種軍事勢力,目前,主要是人民軍、克欽邦獨立軍、緬政府軍在各自的勢力范圍內(nèi)活動,中國人在緬甸做事,在不同的勢力范圍需與不同的軍隊打交道。

  大約六、七點的時候,吊車修好了,我們隨著吊車來到昔那,我們那輛有十年車齡的老三夌老老實實地斜靠在路邊等待救援。這個下坡路上的大拐彎,在2007年3月發(fā)生了一起大象報復人類的事件。那天下午,一對野象情意綿綿地從密林中鉆出來在公路上散步,一輛拖拉機拉著沙石飛快地沖下來,也許是巨大的噪音驚擾了野象的甜蜜,公象怒氣沖沖地一甩鼻子卷翻了拖拉機,駕駛員當場被壓死在車下。不久,死者親屬聞訊帶著十幾個人開著兩輛車來搶尸體,野象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再次將車甩翻在路邊,眾人奈何不了野象,又找來一桿獵槍對著大象射殺,子彈出膛,不但穿不進象皮,反而還彈回來。人與象就這樣僵持著,后來還是有人請來了馴象高手,才通過“象語”交談讓大象放棄了戰(zhàn)斗。不過,野象也許還是認識到甩死人的錯誤,離開的時候淚水長流。

  在這個隨時都有故事發(fā)生的大拐彎處,我們費了兩個多小時,近九點才把車挪上公路,檢查了車況,還能走,就又往前開了。車在崩崩山走,我知道山對面就是古道五臺山,可車窗外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見。窗是不敢開的,倒不是擔心雨水刷進來,而是擔心蚊子會涌進來。對蚊子的恐懼,大家不亞于對炸彈的恐懼。在潛意識里,蚊子就是瘧疾,似乎只要被叮一口,馬上就會口吐白沫渾身打抖。還在甘拜地,不少同事就服了防瘧藥,我們?nèi)齻€女同事聽說這藥傷肝傷腎就沒吃,一路對蚊子嚴加防范。拖車時在路邊等待,一同事把清涼油涂得滿臉滿脖子都是,那種味刺激得她直流眼淚。我索性用事先準備好的披巾把頭包起來,就像從中東來的一樣。黑暗之中過崩崩山,我的感覺很復雜,有一絲恐懼,有一絲擔憂,有一絲對旅途未知命運的期待,甚至有一絲經(jīng)歷磨難后的快感。古道必經(jīng)之地五臺山和賽洛壩就在不遠處的對面,也許此刻南泥卡河上的瓦當陽大橋正在暴雨中接受歲月的腐蝕,可我沒有機會感知它,但我從過崩崩山的艱難里,確信五臺山的艱險真實地存在了上千年。97公里長的這條新修成的四級柏油路除了有15公里與老史迪威公路重合,其余都是在原始叢林中新開辟的新線。崩崩山的路更是算開山辟路,路兩邊都是陡峭的山體和巖石,車行駛得很慢,大家也不敢高聲說話,生怕聲音大了使巖石松動滾下來,事實上巖石該滾還滾,根本不容許你多想。一路上,燈光所及之處不斷有泥土沙石從坡上滑下,我們不下十次下車去搬石頭讓車通過,一切都在斂聲息氣中進行。十一點左右,眼前驀然出現(xiàn)一塊平壩,到瓦曉了。

  瓦曉離密支那30公里,設有騰密路第三分指揮部。工程部人員從下午6點接到黃寶洲電話起就在等我們吃飯,我們姍姍來遲,他們就忍受著蚊蟲叮咬等了我們半晚上。饑餓加勞累,進了工程部,感覺真像進了家。吃完飯,我們邊閑聊邊采訪,熱浪一陣陣襲來,一個個巨大的油知了不停地砸在裸露的皮膚上,開始我們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指揮部副總工程師郭體全說它咬人可厲害呢,一咬一個大包,十幾天腫消不下來,疼得很。我們就又像防蚊子似的防著它們。郭副總和黃寶洲先后給我們講了四個故事,三個關于蛇,一個關于螞蝗,使我們對熱帶叢林更多了一份恐懼。

  關于蛇。2004年12月,技術員黃定強、尹如燦到野外施工,步行去工地時,要爬一個陡坡,但藤條把路封得很窄,尹如燦身體瘦小鉆得過去,身材高大的黃定強過不去,他就用砍刀砍攔著路的冬棕。一刀下去,嘣咚一聲,一條手腕粗的眼鏡蛇掉在他腳上,嚇得他目瞪口呆,想叫一聲“尹如燦”都叫不出來。好在蛇還在冬眠,并沒有什么攻擊力,半天,他回過神來,才拖著發(fā)軟的雙腿離開。2004年7月4日,七標技術員小楊開著挖掘機在崩崩山一個山崖邊作業(yè),剛把一棵大樹推倒,一條碗口粗的蛇就一下竄起來,狂吐著信子直逼向小楊,冷汗直冒的小楊,操動著挖掘機與蟒蛇戰(zhàn)斗,最后挖掘機的幾個巨齒叉到了蛇,才把它攔腰截斷。2005年5月,黃寶洲與三標的工程人員開著一輛轎車沿新修的便道行駛,突然一條眼鏡蛇瞬間從側面樹林里竄出,一躍飚上前面的擋風玻璃,車上的八、九個人手忙腳亂關窗子,蛇瞪著眼睛,頭在玻璃上晃來晃去,駕駛員不停地按喇叭,人與蛇僵持了兩、三分鐘,它才慢慢放下身子向樹林退去。在這幾個故事之外,我還聽說,從2004年到2006年,騰密路沿線的幾十個工棚沒有不被蛇襲擊過的。如果工人半夜起來上廁所,見到工棚的橫梁上有蛇在纏繞,那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

  關于螞蝗。三年前,李會仙是騰密路指揮部唯一的女工程師。前期的踏勘線路,在廣袤的無人區(qū)穿行,都少不了她,毫無疑問她也是十幾個男同事保護的對象。因為常駐野外,毒蛇猛獸多之又多,晚上她需要上廁所,男同事義不容辭地站成一排背對著她充當保護神。可強大的動物可以防御,細小的螞蝗卻防不勝防。一天晚上,一條可惡的螞蝗從草叢里躍出,附到李會仙身上鉆入體內(nèi),最后回到騰沖通過手術才取出。這只螞蝗留給李會仙的傷痛永遠不堪回首。這些關于蛇、關于螞蝗的故事,在古道衰落之后仍真實地上演著,因此我們不難想象幾百上千年之前更為蠻荒的熱帶雨林里該會發(fā)生多少意想不到的劫難。

  離開瓦曉,我們在一馬平川中前行,午夜12點穿過士兵把守、有鐵絲網(wǎng)圍欄的密支那大橋,終于到達遙想已久的密支那。我們在一個叫森不拉的酒店一覺醒來,推窗一看,原來我竟是枕著伊落瓦底江的濤聲和氣息入眠的。此刻,它一望無際,濁浪滾滾,似乎把天地之間的一切浩瀚都擁入懷里。盡管才北京時間七點,緬甸時間也就五點半,江面上已有幾葉小舟在波中蕩漾,那是打澇浮木的小舟,幾個半大孩子靈巧地左騰右挪,看似在做龍舟表演。我試著問過幾個同事,在此刻有沒有想到過陳毅將軍那首著名的詩,他們都說,不用想,它自己就會冒出來。是的,“我住江之頭,君住江之尾,彼此情無限,共飲一江水。我汲川上流,君喝川下水,川流永不息,彼此其甘美……”伊落瓦底江上游,就是我們云南的獨龍江,流進緬甸境內(nèi)才以恩梅開江之名與邁立開江匯成伊落瓦底江。伊落瓦底,緬語意為雨神,幾乎穿越了緬甸全境,沖積出無數(shù)個土地肥沃的平原,養(yǎng)育著緬甸80%的人口,是緬甸真正的母親河。

  出乎意料的是,預想中的40度以上高溫因連續(xù)半個月的陰雨并未出現(xiàn),使我們得以從容地在鄉(xiāng)村般的城市中仔細打量過往人群和建筑,以及各種奇形怪狀碩大的花兒和植物。在這里,如果不會悠閑,似乎就不配在這里生活。一家人,可以有幾個就搭幾把凳子坐在街邊,邊摳腳丫邊看路邊的行人一整天,至于生活,吃飽飯就行。所以,當他們用慵懶的眼神和微笑與我們打招呼時,我不知道對這種生活狀態(tài)報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

  下午6點,黃寶洲拉我到火車站看“風景”。在二戰(zhàn)時期就修建的火車站旁,一輛悠閑的牛車與吭哧吭哧而來的火車出現(xiàn)在同一個畫面上。牛車的主人是毛毛角。這是一趟從仰光來的小火車,僅兩個火車皮,拉的全是蔬菜。候在路旁的人群呼啦一下圍上去,各取所需搶蔬菜,半個小就把一火車皮蔬菜搶個精光。牛車上的毛毛角也參與到搶菜的隊伍中。只過一陣,火車站外的地攤上,就擺滿了包白菜、土豆、西紅柿、紫菜等。價格一下比火車上高了三倍。黃寶洲說,密支那人不種菜,吃菜一靠從騰沖、盈江運來,二靠仰光、瓦城(曼德勒)的火車運來,所以成本較高,飯館吃飯收費就不低。

  黃昏即將來臨,望著滿街擦著緬甸粉的密支那女人們和陷在塑料凳里的密支那男人們,我就在想,與我們一脈同根的華人,他們在異國的土地上也這么從容地生活嗎?

  很巧,我們吃午餐的翡翠園,就是一家華人開的中餐館。老板張貴達說,他家在密支那生活已有三代了。因為騰沖土地瘦薄,生計困難,1890年,張貴達的爺爺張成化隨著走“夷方”的馬幫來到昔董幫人開了馬店,之后又跟著一個老板來密支那開百貨店。張貴達的父親出生后,他的爺爺則自立門戶開了個小店。1942年5月緬甸淪陷,剛出生不久的張貴達被家人抱著倉皇回國避難。1948年,全家再次遠走夷方。從7歲重新踏入異國的土地起,張貴達就沒有停止過奮斗的腳步。在他該上學的年齡,因為沒有緬甸學籍,他入不了學,就只有在父親的指導下一邊學習國文,一邊學做生意。在他60余年的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中,共經(jīng)歷了兩次“白手起家”。一次是在他31歲時,手里積累了100萬緬幣(約值現(xiàn)在的1400-1600萬元),打算置些房產(chǎn)時,緬幣突然被政府廢止,發(fā)行另一種新幣,他半生的辛勞頃刻變?yōu)橐欢褟U紙。在他38歲時,積累了50萬緬幣的張貴達再次撞上緬幣貶值。直到25年前,他開了翡翠園,才慢慢穩(wěn)定下來,去年,他兒子在密支那又開了分店,生意也十分火爆。

  張貴達的夫人段惠蓮63歲,雍容富態(tài),氣質(zhì)極好,她父母是騰沖綺羅人,她從未回過騰沖,卻操一口地道的騰沖話,讓人倍感親切。段惠蓮說父母同庚,都是99歲,現(xiàn)在和姐姐在抹谷生活,健康狀況很好。我坐在翡翠園的大堂與張貴達夫婦交談時,這里一直人出人進,他們的小女兒張琦玲既要招呼客人,又負責結賬收款,很是忙碌的樣子。她從仰光大學畢業(yè)后,就一直回家照料家里的生意,漂漂亮亮一個小女生,成為父母的得力助手。

  張貴達的小洋樓共三層,一層做生意,二層為客廳。較為特殊的是,二層他設了兩個“家堂”,一個中式的,一個是緬式的。中式的供著他爺爺、奶奶及父母的畫像,緬式的則供著小乘佛教信奉的釋迦侔尼。張貴達說,15年前一家人已入了緬籍,辦事比以前方便多了。他的餐館每年約有500萬緬幣的利潤,對此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所以希望佛祖能保佑他一家平平安安地生活,順順利利地賺錢。(刁麗俊)

作者:刁品安   發(fā)表時間:2012-05-13 06:08:03

[回復] 回復二道橋:活在視線里的古驛站 /作者:刁麗俊

高黎貢的“眼睛”,能否擁有你的一滴“眼淚”?

時間:2012-04-25 來源:保山日報網(wǎng) 作者:刁麗俊
在高黎貢海拔3430米的地方,夏秋之季波光柔媚的白海,水草依依的青海,就是高黎貢的“眼睛”。這句話是高黎貢自然保護區(qū)工作者畢爭說的。這雙眼睛攝人心魄的美也是畢爭最早以照片和文字的方式傳給我的。在那高山之巔,幾乎與天相接的山脊上,能相遇這么兩個清澈明凈的湖泊,該是怎樣的幸事?
  2012年3月17日傍晚,當我歷經(jīng)艱辛站在這兩個湖泊的面前,多年前就感動過我的一句歌詞又在耳邊響起:“高山上的湖泊,是地球表面的一滴眼淚”,可是眼前,因為季節(jié)和干旱的原因,這兩只眼睛卻干涸了,失去水份的水草倒伏在“眼底”,一堆堆積雪點綴著枯黃的竹林,一滴眼淚,只能我為她而流。
  然而我的失落只持續(xù)了短暫的瞬間,在落日的余暉下,身后的馬鞍山,左前方的北風坡,右前方的薄刀嶺,全籠罩在一片金色的蒼茫里,山勢蜿蜒,險峻雄奇,一種壯闊和遼遠彌漫在天地之間,我們在群山之間顯得無限渺小。無數(shù)次滿懷敬畏地走進高黎貢山,無論是行走中的美景奇遇,還是疲憊艱險,都是生命里不可多得的亮色,至于結果,還有什么不能釋懷呢?
青白海又被稱作姊妹湖,位于南齋公房和北齋公房之間,即天臺山東面,她所依托的山體是馬鞍山和百花嶺(高黎貢山的百花嶺有很多座,大都因為百花盛開而得名,這一個百花嶺是因為春夏之季一座山嶺開滿碩大潔白的大葉杜鵑而得名)。在兩天的攀爬中,這條路的漫長和艱險讓我知為什么這條路沒有被馬幫踩出絲綢之路,而獨獨成就了南齋公房和北齋公房南北兩條線。從直線距離看,當我站在馬鞍山頂?shù)臅r候,芒寬境內(nèi)的敢頂村就在正前方的埡口處,用相機隨意就能將敢頂和怒江拉到眼前。護林員楊興燦講給我,2008年2月初,敢頂村的三個女孩隨著村里一個50多歲的男子到騰沖界頭做客,他們徒步爬到3600米海拔的北風坡時已是下午五六點,突然天降大雪,慌亂之中迷失了方向,待三天以后家里人在小楊等護林員的幫助下找到他們時,四個人已蹲在竹叢里凍成了冰人。
  上青白海,我們的起點是界頭境內(nèi)的沙壩地村楊家山腳,一路不斷是筆直陡峭的山崖,不是爬著跪著,手腳并用,或前有人拉,后有人推,根本上不去,這樣的路,想想絲綢古道里負重的馬匹是絕對無法通過的。上了2000米海拔,幾乎就是在杜鵑林和翠竹叢中穿行,紅艷的杜鵑構成一座山脈的主色調(diào),想不欣喜都不行。上了3000米,撲入眼睛的就是冷杉了,護林員也叫它鐵杉,它雄偉,高大,冷傲,直插云霄,典型的高海拔樹種。正當我們坐在一片開闊的荒草坡上歇氣時,奇異的事發(fā)生了:頭頂陽光熱烈,空中卻飄飄灑灑飛起了雪花,密密麻麻落在臉上,頸上,竟有沁人肌膚的涼。太陽雪,有生以來第一次碰到。
  上了3100米,就是雪線地帶了,近300米的路程,冰雪之外就是竹林,右手拄石竹拐棍,左手拉著身旁的竹子,一步一滑,艱難地往上攀登。在我們南方很少有機會見到雪,一旦置身這冰天雪地之中,有的只是激動和新鮮的刺激,竟不把這種高強度的體力消耗當做一種勞累之事。當我們下午六點到達馬鞍山山頂,遠遠可以眺望到腳下右側的青白海時,已整整走了十個小時。再次坐在坡上休息,欣賞落日余暉,楊興燦指著北風坡腳下的大片開闊地說,這面坡他們叫“大菜園”,春末夏初長滿了野菜,有野苤菜,山蔥,竹節(jié)菜,還有三七、前胡、羌活、三棵針等藥材。這次時間還早了幾天,山菜是吃不到了。
野外扎營,護林員充滿了無限的智慧,14個人的帳篷,6個護林員十幾分鐘就收拾停當。他們就地取材,砍了竹子做骨架,上面蓋上塑料布,地面上鋪上細竹枝,一個舒適避風的宿營地就在青白海旁出現(xiàn)了。為了避風,做晚飯的火塘設在兩個帳篷之間,砍兩根樹杈栽在地上,中間搭一根石竹橫梁,把那口背上來的鐵鑼鍋掛在上面,就開始做晚飯了。柴是竹林里的枯竹桿,水是用竹籃背來的雪塊,與肉一起放下鍋炒的,也是一坨坨雪塊,這一趟生平“第一次”實在是太多了,第一次吃雪炒肉,第一次喝雪煮咖啡,第一次吃雪煮飯,這些都是護林員在長期的野外生活里鍛煉出來的。飯,吃起來是格外的香。以騰沖恒益公司的員工為主力,我們這個十多個人的隊伍,如果沒有護林員,行程是不可能完成的,每一次上山,我都在心里格外感謝他們。吃晚飯時有一個插曲,讓我和同事范南丹都再次感受了高黎貢山的神秘。 7:40,天即將黑了,我們大聲呼喊留在馬鞍山的斜坡上照相的范南丹,可久久不見回音,二十分鐘后,護林員剛要爬上坡去找他,他到了。晚上他告訴我,他在上面“賣山了”:6:30左右,他正在照相,手里的相機卻不由自主骨碌骨碌滾下大菜園。待他下坡去找了相機回到原地,右腳卻說不清名目地疼,持續(xù)了十幾分鐘才漸漸緩解,他整理好東西往青白海走,窄小的路曲折地隱藏在枯黃的竹林里,開始他覺得方向是對的,可是走著走著卻蒙頭了,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打我電話,卻沒有信號。他定了定神,在心里祈求山神保佑,然后重新折回照相的原地辨認方向,一路搜索才在天擦黑時與大家匯合。按理說我這個從來沒有方向感的人都還是一個人從馬鞍山的大坡下到青白海,中間沒出什么差錯,他怎么會迷路呢?
  十點,滿天的星星升起了,大家在寒冷中烤火,有人風趣地說,我們今晚的待遇可不是“五星級”賓館能比的,是“滿天星”級喲,絕妙!這不就是天作被地做毯嗎?山風呼嘯,氣溫也許已經(jīng)到了零下,聽著他們神侃,我忍不住后背的冷鉆進睡袋躺下,可睡袋濕冷一片。再后來他們也相繼躺下,可我怎么也睡不著,雙腳如同伸進了冰窟窿,整個人縮成一團還是解決不了冷的問題。堅持到凌晨兩點,畢爭忍不住冷鉆起來燒火向,我鼻子阻塞,頭昏昏然,很有可能是感冒了。也許是火塘的溫度傳了過來,我迷迷糊糊睡到了六點鐘。3月18號的天亮了。
  沒有水洗臉,各人抓把雪搓搓手,把雪揉在毛巾上擦擦臉,就準備早飯了。
呼吸著冷冷的空氣,我在兩個海之間游走,青白海中間相距約100米,面積均在200平米左右。畢爭說,他上次看到的青白海,透著靈動,透著嫵媚,透著朦朧,真的是一雙明亮清澈的眼。從構造上說,白海,是一個冰磧湖,由積雪或冰凌對巖石侵蝕凹陷而成,湖邊有銀白的沙灘,遠看一片潔白,因而叫白海。青海卻是一個沼澤湖,冰雪融化后,湖底水草茂盛,經(jīng)太陽的折射在水面泛著青色,所以叫青海。僅僅100米,卻有不同的地質(zhì)奇觀,高黎貢的神奇就在這里。
  上午10點,我們開始下山。一般情況下,下坡路總要比上坡路好走,可我們的下坡路卻比來時的上坡路更為艱險。不是原路返回,我們順著熊家山大梁子一直往南走,首先要走的就是百花嶺。一尺厚的積雪鋪滿山崗,白杜鵑含苞待放,我們還欣賞不到她盛開的倩影。嚓,嚓,嚓,整個林地只聽見我們的雙腳踩在冰面的聲音。兼作野生動物痕跡考察的護林員不斷發(fā)現(xiàn)雪雞和小熊貓的糞便和腳印。
  過了百花嶺,薄刀嶺就在正前方,它的壯美和險峻再次征服了我們的眼睛。從它西側過,我的心幾次緊成一團,有好幾個地方,手雖然拉著旁邊的竹子,腳卻始終找不到踏踩的地方,右側就是毫無遮攔的懸崖峭壁,多盯一眼,就會心跳腳顫,容不得半點閃失。在“魚脊梁”,連接兩個山體的就只是窄窄一米左右的傾斜的路,中間還橫著幾個大石頭,就在那一瞬間,我似乎有點發(fā)黑暈,一個趔趄歪了幾歪,幸好抓住一根樹杈穩(wěn)住了神,才不至于墜下山崖。沿途美景是無限的,海豚石,三臺石,冷杉林,杜鵑林,高黎貢的美以千面之奇展現(xiàn)給我,我都有些“受寵若驚”了。下到三臺石下邊偶遇小熊貓,更讓大家欣喜若狂。那個長著金黃色毛皮的小東西棲息在竹枝上,任腳下的人怎么拍照它都不醒,待大家為了照相把它從竹桿上搖下來,它像小豬一樣哼叫著,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經(jīng)過了三臺石,我們一路下陡坡,下山的地點是沙壩地村李家寨,結束行程,沒有一個人的腳是不疼的。當晚十二點半我們回到保山,睡到床上,我的第一個夢就是再次走到了青白海,只見波光瀲滟,水草妖嬈。醒來,我把齊秦《一面湖水》借了過來:“有人說,高山上的湖水,是地球表面的一滴眼淚,那么說,我枕畔的眼淚,就是掛在你心間的一面湖水”……

作者:60.168.17.*   發(fā)表時間:2012-05-13 06:20:45

[回復] 回復二道橋:活在視線里的古驛站 /作者:刁麗俊

怒滄之間,一段埋藏民間的古道作者:刁麗俊 …
文章來源:保山日報 2011/9/5 2:22:58
怒滄飛虹,鐵索橫波,漫漫兩千年絲綢古道,出大理,過博南,越蘭津,馬幫的蹄印,該怎樣踩過霽虹與雙虹之間的崇山峻嶺?瀾滄江和怒江的滾滾濤聲,該沿著怎樣的走向合奏出高黎貢山雄壯的交響?
   當高黎貢山承載著太多尋訪絲綢古道美麗夢想的時候,與它隔江對峙的蒼茫群山———保山西山,正把一條通往雙虹橋的古道擁在懷里酣然沉睡,任四季在頭頂撒滿落葉,任身邊溪水流唱。永昌古道內(nèi)這段雄渾的山野,我們是否知道它昨日曾經(jīng)搖響的馬幫鈴聲?

楊柳古道,蒼茫接怒滄

  也許缺少霽虹橋天南鎖匙的驚濤拍岸,也許缺少高黎貢山的雄奇險峻,也許現(xiàn)代公路較早地繞山而過,西山古道在歷史煙云中悄沒聲息的沉寂了,有關烏頭塘的傳奇故事,有關徐霞客“滇中第一瀑”的飛灑壯觀,有關400年前鑿壁而過的人工天河———巖羊溝的鬼斧神工,有關這條古道上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在高山大水間逐漸淹沒了,遺失在山野日復一日的日子里。
  作為古道的斷層,它需要停駐的腳步。據(jù)記載,南方絲綢古道渡過瀾滄江到達保山壩后,一腳又踏入西山楊柳接怒江的群山中。漢代開始至唐以前,馬幫入西山,始由板橋西莊上一碗水梁子,再沿二道橋、瓦房、汶上至勐古渡口上北齋公房。自唐代永昌古城建成后,古道線路又基本沿仁壽門、磨房溝、老鼠山、青崗壩、烏頭塘、大海壩、阿東、魚塘、河灣、聯(lián)合至雙虹橋,上南齋公房。明清時期,古道又沿南門、辛街、冷水箐、蒲縹、道街、壩灣、磨盤石、蒲滿哨、烽火臺、城門洞、小平河,匯入大蒿坪一線進入騰沖地界。
  三條縱切西山的古道,目前保存較完整的應該算中線———楊柳古道。楊柳作為西山四鄉(xiāng)的咽喉,古道幾乎穿越全境。提起楊柳,也許所有人都會想到因垂柳依依,小橋流水而得名,其實最經(jīng)典的故事是:元朝中期,保山壩柳上村一個姓楊的姑娘和王官屯一個小伙子相愛,遭到父母的反對,便相約逃往西山,走到楊柳一帶,見這里山高林密,水草豐茂,便在這里居住下來。夫婦倆男耕女織,過著安靜的山野生活。丈夫喜喝酒,妻子便用自種的糧食學著釀酒,這種技術一直流傳下來,變成現(xiàn)在名揚四方八寨的楊柳米酒。后來妻子先于丈夫去世,丈夫悲痛欲絕,每天在懷念中度日,遂把妻子的姓和村合在一起,把這塊共同生活的地方起名為楊柳。丈夫死后,后人把他們合葬在小海壩后面的山坡上,據(jù)說現(xiàn)在還可以找到其墓址。
  西去楊柳古道,須經(jīng)磨房溝上坡長林密的老鼠山,過地勢險要的馬槽溝,至漢莊境內(nèi)的青崗壩。青崗壩因明朝初期從江西到永昌府任金齒衛(wèi)的武官胡琛而得名。青崗壩原名后店壩,胡琛的封地就在這里。他在這里建蓋簡單的房屋,又遷來仆從種糧食,栽果樹,建牧場,開辟了一個富庶幽靜的山野村莊,仆從在這里安居樂業(yè)。胡琛字青崗,后人遂把這里改為青崗壩。
  青崗壩在楊柳古道繁華時期是一個重要驛站,許多馬幫歇腳就在村西的山坡上。現(xiàn)在驛站舊址已被當?shù)剞r(nóng)民建為住房。從遠處俯瞰青崗壩,它躲藏在群山夾峙的平地里,阡陌縱橫,綠樹蔥蘢,寧靜得沒有一絲雜音。下至山腳走進村落,才明白古時馬幫為何要選擇這樣一個地方做歇腳處。一條小河穿村而過,流水清澈明凈,兩岸垂柳青青,薔薇盛開。河邊一家農(nóng)院,就是一個果園,梨、海棠、石榴、柿子在夏日的陽光中高舉著嫩嫩的果實;溯小河而上,驛站旁邊至村后的坡地,幾百株百年核桃樹形成一片獨特的林地,村里老人講當年成群的騾馬拴在它腳下,馬嘶人喊,熱鬧非凡,這種盛景是永遠見不到了。



猶如地道一樣的古道。蘇加祥 攝

如果說進村就有世外桃源之感,待走進溪水深處的楊發(fā)棋家,就算真正的與世無爭了,一條清亮亮的小溪環(huán)繞在院邊的籬笆下,一棵棵果樹密匝匝地立在水邊及房前屋后,進他家院子須從石榴枝條中鉆過。女主人淘米、洗菜無須走遠就蹲在籬笆外的溪邊。進去坐在院里就在想,如果有個吊床在溪邊聽水一夜,會是什么滋味呢?
  村支書蘇文云介紹說,青崗壩村四周由于植被較好,東坡一帶至今還有黑熊出沒,村里人單獨是不敢進出那里的。村民靠山吃山,收入以養(yǎng)殖種植為主。全村250多戶養(yǎng)了3000多只山羊,500多頭牛,還種了300多畝核桃,村里村外都是綠油油的包谷,共1000多畝。  
烏頭塘,馬幫過客的鬼門關
   從青崗壩往西走,過了榿木坡、石丫口、火燒場、進入澀梨坡、漚瓢洼子一帶,一段段完整的石板路隱藏山間,古道的蒼涼就一覽無遺了。深邃的馬蹄窩積滿了雨水,千年滄桑就積于這方寸之間,它承載的分量該有多重我們無法稱量。頭頂?shù)木G色順著傾斜的山坡潮水般涌下來,穿走在濃蔭覆蓋的古道上,就到了令人“談虎色變”的烏頭塘。
  烏頭塘,楊柳古道上一個險峻的隘口,因漫山遍野長滿了巨毒藥物烏頭而得名。它位于聳立對峙的山體之間,東可控制青崗壩方向來的馬幫、過客,西可以截斷楊柳方向的所有岔道,凡過此道者,輕則膽戰(zhàn)心驚,冷汗淋漓,重則命喪黃泉,人財兩空。憑借陡峭的山勢,這里多年匪患成行,山賊猖獗,最惡名遠播的,莫過于上世紀四十年代土匪頭子李興,他留給馬幫過客的不僅僅是噩夜驚夢!曾在這條路上趕馬,現(xiàn)健在散居楊柳各村的馬鍋頭、馬娃子至今對李興還心存余悸。
  李興,1911年生,楊柳小海壩人,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隨馬幫進出緬甸,積攢了一定家產(chǎn)。他淪為匪首起因為一場家庭紛爭。李興浪跡山野,起初出沒栗柴壩爛窯洼子、長箐一帶,后來看烏頭塘地勢險要,遂在這里長期居住,并在隘口修土炮作預備。烏頭塘,也就成了所有趕馬人的鬼門關。2006年6月21日,魚塘村75歲的趙正平講他在烏頭塘曾兩次遭險情。他20歲的時候馱大哥去保山看病,途經(jīng)烏頭塘,頭頂一聲槍響,他嚇得順著溝跑,兩個扛槍的土匪讓他把糧食和肉留下也就放過了。第二次,他幫人馱鹽到達烏頭塘,槍聲過后,隨著“跪下,頭趴起”的吆喝,持槍土匪把他們馱上的東西洗劫一空。趙正平說,烏頭塘的白骨,除了抵死相拼想保住財物的外鄉(xiāng)人的,還有財物被劫回去無法向東家交代而服烏頭自殺的。
  時間到了解放初期,據(jù)楊柳鄉(xiāng)志記載,1950年7月上旬,李興率眾在干掌村殺害送公糧的農(nóng)民5人,又襲擊河灣鄉(xiāng)政府,縣人民武裝部與自衛(wèi)隊隨即組織圍剿,李興卻沖出包圍,從勐來渡口神秘逃走,到了緬甸,后來他的三兒子李國洪也前去緬甸。李興直至上世紀70年代客死他鄉(xiāng)。
民歌民俗,停駐楊柳的不變理由
  走出烏頭塘的魑魅險惡,迎頭面對的卻又是大小海壩的瀲滟波光。大小海壩舊稱干海子,徐霞客1639年到達干海子之時描述“海子大可千畝,中皆蕪草青青”。大海壩始建于1958年,主體工程完成于1960年。小海壩建于1971年,歷經(jīng)6年主體工程竣工。兩壩全長8公里,庫容4690萬立方米。庫區(qū)因山青水秀而被稱之為保山西山的瀘沽湖。
  庫區(qū)附近的楊柳、甘溝、海頭、茶花、阿東、魚塘等是白族、彝族聚集的村寨。這里濃郁的民族風情把古道的華章續(xù)寫得更加悠遠而耐讀。如果說高黎貢山以動植物基因庫和人類的雙面書架的美譽贏得世人的目光,那么在楊柳古道,少數(shù)民族風俗文化將是留住游客腳步的不變理由。
  在楊柳的少數(shù)民族村寨,每到一戶人家,熱情的主人就會約著客人到火塘邊燒向火,乍聽之下,客人覺得很別扭,為什么不說燒火向而說燒向火呢?
  原來,在楊柳少數(shù)民族中,只能說燒向火而不能說燒火向,因為燒火向是當?shù)厣贁?shù)民族青年男女的一種獨特的戀愛方式。
  楊柳的白族彝族青年男女一般到十七、八歲,便要參加燒火向,否則就會被認為是“不成器”,每當夜幕降臨,男女青年便三五成群結伴上山,在山坡上、樹林里燒起一堆篝火,青年男女席地而坐,促膝交談,男女雙方一旦彼此有意,就會進一步相互了解,發(fā)展感情,其表達感情的方式主要是對山歌。夜間,楊柳的山寨周圍,一堆堆篝火映紅了山邊,不時聽到歡歌笑語,也不時聽到委婉的歌聲:
  蜜蜂采花繞路來,繞山繞凹過江心,
  爬山過河找阿妹,找著阿妹一起過。
  ……
  老遠望見阿哥來,心上想著阿哥歇,
  哥是山中蜜蜂王,阿妹哪能配得上。
   ……
  歌聲充滿了綿綿情意。
  經(jīng)過多次了解,交談,對歌后,雙方認為情投意合,互相中意,就互贈訂情信物,男的一般送給女的一些裝飾品,然后,經(jīng)媒人說合,雙方父母同意,便可成親。
  居住在楊柳的少數(shù)民族勤勞質(zhì)樸、能歌善舞,在長期與自然的抗爭中,他們用歌舞表達豐收的喜悅,用歌舞表達對美好愛情的向往。勞動和愛情是他們永恒的主題。可以說,任何一種生產(chǎn)方式,任何一對男女的戀情,都可以在歌舞里找到影子。勞作之余或夜幕降臨之時,甘溝、茶花等村寨的白族、彝族青年男女總會不約而同地聚在村口,拉開架勢進行山歌對唱,直唱得月兒西斜才酣然而歸。山歌對唱,一般是男女一問一答,內(nèi)容或為幾輩人流傳下來的曲調(diào),或根據(jù)場景、自然規(guī)律即興編作。
游客到了楊柳,卸下背包,還可參與彝族打拽。打拽,彝族稱之為“打老房”,表示男女老少都來,大家都歡樂的意思。參與者圍著篝火,順著逆時針方向轉(zhuǎn)圈相視而跳,舞步粗獷豪放,剛健有力,跳的過程中有嗩吶伴奏,極盡歡樂。
  在楊柳古道行走,累了還可到路邊村寨喝烤罐茶,吃燒土豆,那也是解除疲勞的一種很不錯的方式,圍在火塘邊,抓一撮茶葉放進土罐,茶葉散發(fā)出糊香時,一壺開水沖進去,“茲啦”一聲,冒出一股濃煙,一罐喝了會醉人的烤茶就做好了。邊喝茶邊吃燒得焦黃的土豆,或舀一碗楊柳火腿燉白豆,一種平時很少體驗到的火塘文化使人很難遺忘。
  被濃郁的少數(shù)民族風情誘惑著,近年來大批游客前來扎營露宿,楊柳鄉(xiāng)也準備做好旅游開發(fā)文章,讓人們踩著徐霞客的足跡領略奇山秀水。目前,隆陽區(qū)正著手“西水東調(diào)”工程,海壩水將被作為城市飲用水,鄉(xiāng)長楊文玉突發(fā)奇想地說,如果這個工程實施,他最希望的,是引水工程以自然溝渠形式依山而建,來一個西山的“紅旗渠”,那多壯觀!
“滇中第一瀑”,徐霞客抖動的“飄飄衣袂”
  阿東,是過小海壩、海頭村之后又一個古道要隘。這里因徐霞客流連數(shù)日,留下大量傳世之作而久負盛名,瑪瑙山、滇中第一瀑、麻河、大墳墓,這些先人足履深深的地方,似乎仍有他飄飄的衣袂在高山大水間抖動。《徐霞客游記》載,瑪瑙山“上多危崖,藤樹倒罨,鑿崖迸石,則瑪瑙嵌其中焉。其色月白有紅,皆不甚大,僅如拳,此其蔓也。隨之深入,間得結瓜之處,大如升,圓如球,中懸為宕,而不粘于石,宕中有水養(yǎng)之,其晶瑩緊致,異于常蔓,此瑪瑙之上品,不可猝遇,其常積而市于人者,皆鑿蔓所得也。”
  據(jù)說徐霞客到達楊柳瑪瑙山之后不久,其描寫瑪瑙的美文傳進宮廷,瑪瑙便被作為貢品每年進獻皇宮。這里的瑪瑙明代開采時直徑有30厘米,有浮白、煙火、鵝黃、血紅等,以血紅為甚,當時中外稱之為“南紅瑪瑙”。由于有瑪瑙,也就燒制出了永子。
  我們在瑪瑙山游走,被雨水沖刷在溝邊路旁,甚至包谷地里的瑪瑙顆粒隨處可見,隨手拾來皆成一捧,水中洗過,更是晶瑩剔透,紅艷煞人,帶回去裝在瓶里栽喜水植物,竟是難得一絕。
  順瑪瑙山南環(huán)而下,就是徐霞客筆下的“滇中第一瀑”。懸崖深谷間,試想300多年前,阿東一帶絕對水長林密,巨瀑飛濺,所以徐氏狂喜之中留下:“一里余,憑空及底,則峽中之水,倒側下墜,兩岸緊束之,其勢盛壯。黔中白水之傾斜,無此之深;騰陽滴水之懸柱,無此之巨。勢既高遠,峽復逼仄,蕩激怒狂,非復常性,散為碎沫,倒噴滿壑,雖在數(shù)十九丈之上,猶霏霏珠卷霰集。滇中之瀑,當以此為第一。懸九天之上,蔽之九淵,千百年莫之一睹。”
  徐霞客沿千年古道到達保山時為暮春時節(jié),游過霽虹飛渡,再在保山壩流連數(shù)月,到達楊柳時已進入雨季,大半生在旅途中跋涉,53歲的徐霞客已深感心力憔悴,他能坐在瑪瑙山崖邊,對著飛瀑發(fā)出氣勢驚天的感嘆,算是生命激情的一種大釋放了。我們站在瀑布對面的崖邊拍照,絲綢般垂落的水幕沖向谷底,發(fā)出巨大的轟鳴。
  走出瀑布,站在阿東坡腳,放眼深谷,麻河綿延數(shù)里。感嘆麻河的波瀾壯闊,徐霞客在沿岸村寨停留數(shù)日。
巖羊溝,鑿壁而過的“人間天河”
  跨過麻河經(jīng)村后的山道而上數(shù)里,就是被當?shù)厝朔Q之為巖羊才能過的溝渠———巖羊溝。村里農(nóng)民講,巖羊溝鑿于絕壁之上,另一側為懸崖,路寬尺余,沒有非凡的膽量,或患有恐高癥什么的,絕對頭暈目眩不敢經(jīng)過,并且當?shù)剞r(nóng)民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過溝。據(jù)鄉(xiāng)志記載,巖羊溝建于清朝道光年間,馬田村的李姓山主發(fā)現(xiàn)魚塘村紅豆樹寨有幾塊好地,打算開田種水稻,可這里沒有水源,必須經(jīng)過巖羊坡到六公里外引水。因地勢險要,當?shù)厝藷o人敢接鑿渠之活。后來李山主花300兩銀子從大理找來劉輝父子。
  既然是一條穿絕壁而過的天河,就該去一睹它的驚險奇絕。六公里溝渠前段還見平緩,走過一半,頭頂?shù)膸r羊坡陡峭筆直起來,再往前走,腳下的小路漸漸只比腳面寬丁點,路下就是萬丈深淵,容不得直立行走,必須一手扶右邊的石壁一邊緩慢攢動腳步,帶路的村主任李明早就腳心發(fā)軟,脫了鞋下溝往水里走,過小板壁、大板壁之間90度的石崖時,頭頂和腳底就是一條直線,腳下的懸崖深不可測,腳顫手抖那是一點不為過的。據(jù)傳劉輝父子修這段時,父子倆腰系牛筋,從百米高的山頂懸掛起來,父從右,子從左,從兩頭同時開鑿,風吹日曬,再加巖層太硬,工程十分艱巨,歷經(jīng)艱險,三年后渠道終于開通。
  1950—1970年間,巖羊溝經(jīng)政府多次維修灌溉面積超過500畝。溝的盡頭就是紅豆樹村。巖羊溝雖是天險,卻是紅豆村90余戶人家進出楊柳的主要通道。它既為村民的倉滿糧足提供源頭活水,但同時也給村民的生活帶來意外的災難。據(jù)說多年來紅豆樹村已有近十人墜崖身亡。多年前紅豆樹的茶萬根從小板壁滾下去,后被樹枝掛住,跟隨他的狗回去報信,家人趕來才把他救出。去年,阿東寨的楊福興掉下去五天后才找到,前幾天紅豆樹的錢萬才喝了酒也滾下崖去。
江之上聯(lián)合村,民族精神的華彩演繹
  離開阿東走到魚塘,楊柳古道就走了一多半了。魚塘是楊柳鄉(xiāng)最大的一個村,沿途大墳墓、蘭板凳、小爛壩、沙田等,皆是吊在半山腰的村寨。馬幫行走在這條古道上,雖不似高黎貢山四季不同天,艱難也可想而知。
  在魚塘,如雷貫耳的就是賽家的故事。可以說魚塘近百年來的興衰成敗,與賽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而賽家與方家的恩恩怨怨,幾乎改變和影響著舊時所有楊柳鄉(xiāng)人的命運和生活。
  咀嚼著人世間的滄桑炎涼往前走,過了河灣就是楊柳古道的最后一站聯(lián)合村了。聯(lián)合村因為背居西山半腰,面臨滾滾怒江而被賦予濃烈的民族主義色彩。滇西抗戰(zhàn)期間,遠征軍預備2師、36師,11集團軍71軍、66軍在馬灣村、聯(lián)合村沿江地帶設防抗擊日軍。在南起馬灣烏水河渡口,北至聯(lián)合緬嘎渡口長達50公里以上的江防戰(zhàn)線上,戰(zhàn)壕相互通連,聯(lián)合村的男女老少,一邊搞好生產(chǎn)為遠征軍戰(zhàn)士提供后勤保障,一邊配合戰(zhàn)士挖戰(zhàn)壕,運石料,砌跺口,修掩體。老寨子現(xiàn)在70多歲的張金品,張國俊二人在雙虹橋以北的沙燕溝、小山、大腰埂、水塘洼、巖子養(yǎng)料頭,哨房等地和抗日戰(zhàn)士們一起同吃同住,連續(xù)奮戰(zhàn)20多天,挖了近3公里的戰(zhàn)壕和掩體。
  1944年5月,滇西反攻戰(zhàn)打響,由20集團軍總司令霍揆彰率領的54、53兩軍,由雙虹橋、栗柴壩渡口、猛古渡、緬嘎渡口跨過怒江,攻向南、北齋公房。楊柳人民全力支前,支援大反攻。在軍民合作站的組織下,幫助部隊挖戰(zhàn)壕,筑碼頭,修倉庫,鑿便道,扎筏造船,架設浮橋。這時民夫騾馬也開始了后方運輸。
  楊柳主要有兩條運輸線路:一條是北廟經(jīng)李家寺至打浪、緬嘎渡;一條由保山沿沙河經(jīng)巖箐、法水、田頭至戶帕、雙虹橋。6月初,縣政府將全縣劃分為3個協(xié)運區(qū),楊柳為第三協(xié)運軍,負責北線的部分運輸工作。10月,第三協(xié)運區(qū)民夫?qū)肷稀顫镜鹊厥S嗟募Z食運到瓦窯。這期間,楊柳民眾還自愿出騾馬出民夫,自告奮勇上前線抬擔架運送傷員。可以說,滇西抗戰(zhàn)期間,楊柳人民作出了巨大的犧牲和貢獻。至今在聯(lián)合村,還可見到當年的掩體和戰(zhàn)壕。
趕馬調(diào),趕馬人的生活魂靈
  在楊柳古道行走,沿途每一個村寨,都有曾在這條道上跋涉,現(xiàn)仍健在的馬鍋頭、趕馬人與我們侃侃而談,盡管歲月的風霜讓他們躬腰駝背,皺紋縱橫,但在古道上磨礪出的厚繭,支撐著他們堅強地面對人世間的滄桑冷暖。在山高坡陡,找不到一塊平地的平掌村,我們見到了73歲的魯倉。他從22歲,也就是1955年開始為供銷社趕馬,一人負責4匹馬,他或從保山馱米去瀘水,或從楊柳馱茶秧到昌寧,再馱鐵回楊柳,最遠的時候到瑞麗去幫人馱柴。1958年保山修北廟水庫,他又被派去馱草3年。在他隨馬幫行走山路間的13年間,遭遇了無數(shù)次險情,他說一次馱炭到保山,途經(jīng)昌蒲塘時,突然躥出了一只老豹子,一下就按倒一匹騾子,其他的馬匹驚蹄四逃,待人回過神來,費好大勁才把馬找回。另外遇到蛇、馬蜂、泥石流等襲擊的情況簡直數(shù)不勝數(shù)。他現(xiàn)在與老伴、兒子、孫子等生活在一起,一家六口日子雖然艱苦,卻也自得其樂。
  茶山村的沙全義是楊柳壩有名的沙鍋頭,他自己有七、八匹馬,很多趕馬人敬仰他有一呼百應的號召力,自愿牽著騾子來入伙,所以他的馬幫最多時可達三、四百匹,浩浩蕩蕩,極盡威風!遺憾的是去年他已去世,我們只在家里看到他曾經(jīng)掛在墻上的馬鞍、馬套及羊皮馬褂等物。
  在阿東村花橋頭的大青樹下面,我們遇到了70歲的茶萬龍老人,從他祖父那輩起,他家就開始趕馬,父親茶正昌也是有名的馬鍋頭。茶萬龍講,父親的馬幫在聯(lián)合村的魯村坡遭遇土匪,同伴被打死,父親頭一偏躲過一槍,逃得一條性命回家,直到解放后才重操馬鞭,為集體趕馬,茶萬龍也陪父親趕了幾年。茶萬龍開朗而活躍,為我們唱起了趕馬調(diào):“好吃不過羅鍋飯,歡樂不過趕馬人”,音調(diào)自由舒展,嗓音渾厚。
  老家在汶上喜坪村的鄉(xiāng)長楊文玉,對古道文化的挖掘一直情有獨鐘,所以他對楊柳古道感情至深,他一直陪著我們踩過每一個深邃的馬蹄窩,給我們講述馬鍋頭的故事,還一路給我們唱趕馬調(diào)解乏。 “趕馬三年不知馬毛病,跟妹三年不知妹的心;趕馬三年馬汗臭,跟妹三年桂花香”;“三件馬褂穿兩件,還有一件外掛著”———這是趕馬人在極盡輝煌時的春風得意的外露,而到落魄時,凄涼失意又伴隨殘生,這時趕馬人唱到:“頭二騾子死完掉,吆著掰(瘸)腳騾子要飯吃”。調(diào)子或抑或揚,把趕馬人的歡樂和艱辛唱得粘稠而綿長。
  透過趕馬人的歌聲,我突然覺得楊柳古道其實就是一支悠遠耐讀的趕馬調(diào),無論輝煌還是沉寂,它始終在高山深壑間一輩輩傳唱,唱得真切投入,唱得蕩氣回腸,它不竭的力量,來自一脈相承的怒水滄江,來自千年鋪就的厚重蒼茫……

作者:60.168.17.*   發(fā)表時間:2012-05-13 06:26:52

[回復] 回復二道橋:活在視線里的古驛站 /作者:刁麗俊

踩著冰雪的脊梁,傾聽大腦子的呼吸



保山新聞網(wǎng) 2008-10-15 10:02:42
  大腦子,保山境內(nèi)高黎貢山最高峰,海拔3780米。

  站在這座尖削入云,半年積雪的山峰面前,盡管直線距離只有幾十米,但我就此止步,不是因為腳下隔著深不見底的山谷,而是我愿意它在我面前保持它的高度。這么近距離的凝視,它的偉岸和雄渾輻射的力量,使我一切活著的思想都飄得無影無蹤,守望這段時空,就象在守望一個不愿醒來的夢。四月的雪風呼呼地吹著,天離手很近,地就在腳下,那與天地,與雪山,與森林,或者說與一座我認為最偉大的山峰融為一體的奇妙,是在任何地方體味不到的。我堅信這一點。高黎貢山從南到北綿延六百公里,保山境內(nèi)3780米的山峰只此一座啊!而且因為它的艱險奇絕,除了護林員,很少有人到達這里,我有幸踩著護林員的足跡,把自己的汗水與幸福留在這里一整天,與杜鵑、森林、竹海、雪地親密私語,過后每次想起,心尖都為之震顫。




大腦子之約

  幾年來,在走過高黎貢山南齋公、北齋公、紅木樹、小平河等多條絲綢古道經(jīng)過的線路后,大腦子的神秘一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最初,去大腦子究竟從哪個方向都不知道,問過很多人,聽說過大腦子的也很少。看地圖,它突兀在高黎貢北部的最高點,北邊是橫斷山,東邊是碧羅雪山,西北邊是瑯琊山,群峰綿延,縱橫交錯,蒼茫雄渾。一位怒江州的朋友經(jīng)四方打聽,告訴我說,要去大腦子,需從怒江州瀘水上,但冬春有積雪,找不到路,夏秋有暴雨螞蝗毒蛇,爬大腦子,危險的選擇!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內(nèi)心卻沒有退縮,一直在搜索可靠的線路。

  2008年3月下旬,我向高黎貢山騰沖保護所的畢爭要高黎貢的照片,他問要哪方面的,我說雪景、奇花異草、珍稀動物都行,他說才從大腦子下來,整座山都被雪蓋住了,可謂白雪皚皚,人走在上面,雪沒膝蓋,要雪景,正恰好。大腦子?我心都要掉出來了。我說:“等等,別掛,你從哪里上的大腦子?”他說界頭大塘啊。天啊,意外的收獲使我激動不已。我立即央求讓他安排護林員帶我上去一次,他滿口應承。

大塘之夜

  2008年4月3日,我,畢蕾,也就是畢爭的妹妹,楊華,姜麗波四位女士開著一輛敞蓬大吉普往大塘進發(fā)。從騰沖到界頭60公里,再從界頭至大塘又是28公里,沿途修路,坑洼不平,風塵加顛簸,很是辛苦,但因為心情極好,一路嬉笑怒罵,相互打擊吹捧,或者瘋說斜唱,暫時忘記了家庭瑣事和身邊煩心事,一心想著與大腦子的相握,風塵仆仆竟也成了一種美麗的放松。

  在夜色里到達大塘,吃了晚飯坐在火塘邊,把我們從界頭接來的大塘保護站站長吉健鄭重向我們說:兩個方案供你們選擇,一,到達大腦子山頂,這需要兩天的時間,第一天在2680米處扎營,也就是保護區(qū)54號界樁附近,須派八個護林員背上一行人的睡袋、大米、鑼鍋、飲水等物品;二,不到山頂,只到界樁上面,這里可以遠眺大腦子主峰,這就簡單了,只需四個護林員幫著背你們的干糧和背包,當天返回。一個難題擺在面前,眼看愿望不能百分之百實現(xiàn),在山上住與不住宿成了我們討論的焦點。吉站長又嚴肅的說,一般情況下護林員都不考慮在山中住宿,一是有野獸出沒,二是三月的一場大雪,2360米以上積雪就有半米厚,現(xiàn)在一些林地還被冰雪覆蓋,夜間溫度絕對很低,你們四個怕受不住凍。想來想去,我們四人統(tǒng)一了意見,覺得還是不能給主人增加太大麻煩,八個護林員背鍋背灶似乎太“隆重”了,我們說干脆以一天打底吧,只背干糧,下午四點到哪算哪,然后返回。

  騰北的夜寂靜如湖水,只有站里的幾聲狗吠昭示著這里還有人居住。大塘是高黎貢山騰沖保護所最北的一個保護點,出去21公里就是中緬邊境9號界樁。大塘還是世界上唯一幸存的植物群落大樹杜鵑的生存地,離保護站25公里。畢爭曾說,在兩平方公里內(nèi),每到春節(jié)前后,這種俗稱馬櫻花的植物就熱烈地開放,它葉片碩大,花瓣紅艷嬌美,每一朵花由二、三十朵小花簇擁而成,花期約半個月。它最早被英國“植物獵人”喬治?弗瑞斯特于二十世紀初發(fā)現(xiàn),從此聞名歐洲。

  黑暗中我想象著大樹杜鵑的美麗沉沉睡去。

54號界樁,杜鵑的華美鋪設

  大腦子的生態(tài)形式,或者說是氣候帶,可以分為三種,從山腳至2360米海拔左右,是第一氣候帶,為常綠闊葉林;2360—3100米,為第二氣候帶,是蓊森繁茂的原始森林區(qū);之上680米為高山灌木林和高山草甸。

  四日凌晨六點起來吃過早餐背上干糧,保護站的吉普車把我們送到離站8公里的大腦子山腳茨竹河。晨曦中順著陡峭的山坡向上攀登,一種期望中的心曠神怡彌漫在胸間,天空碧藍,白云飄蕩,常綠闊葉林中的杞木、水冬瓜、山茶等把春末夏初的新綠無限地重疊在眼睛里; 高黎貢山最常見的植物大葉杜鵑盡顯芳菲,遠眺群山,燦爛的花海一層接一層,我想,在這個季節(jié),如果沒有杜鵑的登場,高黎貢山的顏色肯定會寡淡許多。

  中午12點,我們在近一人高的茅草中擠出一條縫爬上一個陡坡,眼前豁然出現(xiàn)一片平地,更為集中的杜鵑花的絢爛遮住了天空,54號界樁---一塊石碑也被包圍在杜鵑林中。盡管急著趕路,我們還是舍不得立刻挪動腳步,一邊欣賞一邊不停地拍照。這實在是我見過的杜鵑花中最美最多的一片,鮮艷而大氣,氣質(zhì)奪人。大腦子獨冠群峰,想必它身邊的植物也卓爾不群?54號界樁處于常綠闊葉林和原始森林的混交地帶,也許陽光、土壤、溫度等等特別適合杜鵑的生長,所以這里成了紅色杜鵑的天堂。人生需要許多際遇,這次大腦子之行,首先能與鋪天蓋地的杜鵑迎面相遇,我迷信地認為運氣很好。

原始森林的眼睛

  從2680米的界樁往上走,頭頂逐漸陰暗下來,幾十米高的大樹枝葉交叉重疊,遮住了天空,沉厚松軟的腐葉在腳底沙沙做響,散發(fā)著無人侵擾的潮濕氣息,這里不象北齋公一線澗水飛流,小溪潺潺,相對要干燥一些,腳底基本不見細水流過的影子,但畢竟是原始森林,樹上的苔蘚綿厚而輕靈,觸絮在微風中妙蔓飛舞,寄生在苔蘚上面的黃心蘭舒展著嬌羞的花瓣,一切的生命都在森林的賜予中蘇醒著,睡眠著,晝夜交替。林中留盼之間,一種碩大的葉片鉆入眼簾,仔細一量,約有兩個手掌長,七、八厘米寬。護林員小周說,這是另一種大葉杜鵑,開花約在二、三月,花朵潔白,且是由一二十朵小花組成一個大花球,很是漂亮,要想看到它,比看大樹杜鵑也容易不了多少。他還說,大腦子原始森林的珍稀植物還有擬丹性木蓮、紅花木蓮、滇藏木蘭、木荷等,只是現(xiàn)在都已過了花期,它們的美麗今天已欣賞不到了。

  說話間,一絲陽光鉆過樹的罅隙照在臉上,一抬頭,一棵幾十米高的木蓮正含蕊綻放,我喊過所有的同伴過來觀賞,她們都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花,驚喜不已。我原來以為木蓮只是大理永平的寶臺山有,因我2月末才去看過,想不到能在大腦子再次一睹芳容。此刻,它們在高大的樹冠上裊裊婷婷,紫色的花瓣含羞帶嬌形似荷塘中盛開的初蓮,所以我把它叫做“開上樹的木蓮花”。它所在的位置,一片天宇都被映襯得詩意無比。小周說,木蓮屬木蘭科蓮屬植物,又叫黃心樹,常綠喬木,一般高達20米。它具有奈寒性,幼年喜陰,但長大后喜光。在大腦子原始森林,也只有兩三棵。



  對于原始森林,我并不陌生,一次次沉醉在高黎貢的森林里,鮮花,瀑布,溫泉,溪流,古道,雨雪,螞蝗,美麗的,艱險的,都一一體味過,不知為什么,我就喜歡這種一攬無遺的荒僻和無遮無攔的野媚,不是要躲避什么喧囂,說這話似乎很矯情,只是覺得把自己暫時交給這生命醇厚的原始森林,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似乎就被這生命的光輝沐浴了一遍,溫潤了一遍。大腦子的原始森林之路是綿軟而漫長的,腐根枯葉間盛開的小野花,藍眼睛一樣一簇簇跳躍著,給腳下點綴出無限生機。林地里不斷有野生動物的腳印出現(xiàn),護林員小王說這里最常見的是野雞、猴子、黑熊、蘇門羚等,它們在這里的生活是絕對不受到打擾的。生活里,還有什么比不受到打擾好呢?





  轉(zhuǎn)出一個山谷,森林突然打開一個巨大的缺口,萬丈陽光齊射而下,一座直入云霄的山峰橫亙在前方擋住了視線,青黛的身軀雄渾地無限延伸,山腰濃綠滾滾,山頂白雪披瀉而下,那種奪人的光輝和氣勢,不是大腦子是什么?一問,這里的海拔是3000米。3000米?一個念頭閃過,距離主峰不是不遠了嗎?一看時間,才下午三點。我說,上主峰還來得及呀!一行人簡直被自己今天的“壯舉”激動慘了,昨晚吉站長是不是在嚇唬我們呀?小王說不是,他沒想到你們那么厲害,你們的體力,看來跟我們這些天天在山上跑的也差不了多少呢。現(xiàn)在要上去是沒問題,但別小看這780米,不是一般的艱難,得兩個多小時,晚上非得摸黑了。




竹海雪原

  是的,從此刻開始,才是一天中最艱難的行程。又走出了100米,原始森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竹海。這種竹約三、四米高,比指頭略粗,竹質(zhì)堅硬無比,又叫鋼竹,護林員在前面開路費很大的勁才能砍斷一棵。它們 在高山上釋放出強勁的生命力,葉片碧綠,淡雅天成,我們久久穿行在竹林中,甚至產(chǎn)生了詩人般的情緒。

  約在海拔3200米的地方,碧綠的竹海消失了,竹的另一個生態(tài)系統(tǒng)出現(xiàn)在眼前,一米多高的刺竹、滑竹密密麻麻地站立在山崗,它們還沒有從前冬的蕭索中蘇醒過來,枯干的枝條迎候在陽光下,雪,一團團堆在它的腳下,因為才是第一眼見到雪,我們興奮地抓起一坨在滾熱的臉上摩挲,畢蕾、姜麗波甚至伸嘴就咬了一口,叫:真爽!爬上一個叫金瓜亞的埡口,大腦子第二次呈現(xiàn)在眼前,距離比剛才近多了,它的力量不斷激勵著我們向它走近,走近……



  雪越來越厚,竹越來越密,我們已完全找不到路了,只是望著大腦子的方向一步步探過去。浪漫沒有減,心情還是很好,只是腳下艱難多了,一腳踩下去,踩進一個雪坑里,雪埋到腰上,越往起里拔越往下陷,大家的距離早拉開了,沒人幫忙拉你,只有自己拉著竹子往外拽腳,一使勁,鞋掉了,腳在雪下刺骨地疼,弄半天把身體扯出坑外,再趴在雪地里用手下去撈鞋子。帶著一腳的雪水繼續(xù)走,十次八次地被竹子滑倒,摔在竹刺下,手臉布滿了一道道血印。抬頭,天藍得沒一絲雜色,竹稍直刺藍天,體力的消耗讓人直想躺下去。

  五點鐘,我們終于穿過竹林,到達一個高山草甸,海拔3700米。這是怎樣一幅畫面啊!荒草凄凄,雪野茫茫,蒼穹之下,大腦子就在草甸的右邊靜靜地立著,因為太近了,它的每一根脈絡都清清楚楚,每一片冰雪似乎都反射著萬古的神韻。我仿佛聽到了它的呼吸,雄渾,親切,噴張有力 。我們不約而同地躺在草地上,任雪風吹拂,任陽光輕撫……





  十分鐘后,熱汗散去,涼意襲來,這時最愜意的事,就是把濕透的鞋襪脫去,打著光腳曬太陽;同時也吃了一頓最有滋味的野餐:一個冷飯團。早上起床的時候,就見站里的幾個護林員圍在火塘邊烤飯團,他們說,吃死干糧不當飯,爬山,就這個最實在。的確,以往爬山任憑吃了多少面包火腿腸總覺得餓,這次可不一樣,一天就一個冷飯團,竟全沒饑餓感,中午在原始森林已吃了半個,剩下的半個,就在3700米高寒地帶解決了。



  太陽的溫度漸漸減下去,身后大腦子頂端的積雪反射出層層銀光,雖然與它的距離不過幾十米,但隔著一個深谷,從左邊山梁繞過去至少四個小時。馬上要黑了,繞過去簡直就是奢望了,到達此時的高度,我們已非常滿足了。其實已不難分辨,我們身下的這塊高山草甸,就是瀘水與騰沖的分水嶺,往草甸的東面望去,山重水復,連綿起伏,據(jù)說下到半山就是瀘水的傈僳山寨。想象之中,傈僳山寨一定充滿火塘的溫暖和歌舞的浪漫。




  準備下山了,但怎么也舍棄不了東坡那厚厚的積雪。我第一個坐到雪坡高處,腳一蹬,嘩---,有些失重的感覺襲來,裸露的胳膊不小心擦在堅硬的雪塊里,又是一道鮮紅的血印,刺凌凌的疼,十幾秒后落到坡腳,褲子差不多又濕了,但心里快樂的滋味,再硬的雪塊也劃不碎。雪地里盡是尖叫與歡笑,對于拖兒帶女的我們來說,這么放松地瘋一把實在是千載難逢呢。玩是玩不夠的,再不下去,到大塘站不知幾點了。李志華、李志瑞、劉嘉恒、周紹鵬四個護林員倒不催我們,我們反倒過意不去,催促著原路返回。在竹林里一次次的摔跤中,我一次次回望大腦子,它離我們越來越遠,然而它又見將永遠矗立在我的夢中,我不敢說今后還有沒有機會再來大腦子,來聽它充滿活力的呼吸,但我知道,沒有這次經(jīng)歷,我將永遠無法釋懷,有了這次經(jīng)歷,我的生命將豐厚無比。我懷念這次行程,懷念大腦子。(刁麗俊)


作者:60.168.17.*   發(fā)表時間:2012-05-13 06:29:06

[回復] 回復二道橋:活在視線里的古驛站 /作者:刁麗俊

“3+2”,叩開楊柳鄉(xiāng)脫貧致富之門

保山新聞網(wǎng) 2007-09-24 09:46:11 保山日報
  2004年,隆陽區(qū)委、區(qū)政府在廣泛調(diào)研的基礎上,提出了關乎西山農(nóng)民生產(chǎn)生活產(chǎn)生質(zhì)的飛躍的“3+2”扶貧模式。3即以核桃為主的林果產(chǎn)業(yè)、 以高產(chǎn)包谷為主的糧食產(chǎn)業(yè)、以生豬為主的畜牧產(chǎn)業(yè),2即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加快科教文化事業(yè)發(fā)展。三年來,楊柳鄉(xiāng)認真實施“3+2”扶貧戰(zhàn)略,使全鄉(xiāng)人民人均收入不斷增加,生活水平不斷提高,生活質(zhì)量明顯改善。此外更重要的,是農(nóng)民的產(chǎn)業(yè)意識得到培育,精神面貌發(fā)生巨大變化。從今日起,本報將陸續(xù)刊出“西山‘3+2’ 之楊柳”系列報道。
  楊柳是一個多民族聚居的少數(shù)民族貧困鄉(xiāng),有14個少數(shù)民族,總人口36542人。2001年以來,楊柳鄉(xiāng)就把調(diào)整產(chǎn)業(yè)結構,促進農(nóng)民增收放在了工作的首位,在“穩(wěn)糧、固蔗、進煙、促林畜”的經(jīng)濟發(fā)展思路指導下,不斷為人民群眾謀福利,特別是2004年春天以來,區(qū)委、區(qū)政府拉開了了西山扶貧三大戰(zhàn)役的序幕,該鄉(xiāng)的脫貧工作思路更加清晰,工作措施到位,干部群眾積極響應,掀起了泡核桃種植、高產(chǎn)包谷、以生豬養(yǎng)殖為主的畜牧業(yè)三大戰(zhàn)役的高潮。

  “三之一”:以泡核桃為主的林果產(chǎn)業(yè)。楊柳鄉(xiāng)牢固樹立“生態(tài)立鄉(xiāng),發(fā)展壯大核桃產(chǎn)業(yè)”的思路,加強對2004年、2005年種植的26464畝泡核桃的管理,統(tǒng)一組織施肥,同時出臺鄉(xiāng)核桃管理辦法,各村制定核桃管護村規(guī)民約,2007年在1月份又新植3008畝,累計全鄉(xiāng)泡核桃總面積達35300畝,適宜區(qū)人均達到2.7畝。“十一五”期間核桃將進入豐果期,農(nóng)民增收有望,核桃產(chǎn)業(yè)將成為溫涼山區(qū)的主導產(chǎn)業(yè)。

  “三之二”:以高產(chǎn)包谷為主的糧食生產(chǎn)。楊柳鄉(xiāng)把提高包谷單產(chǎn)作為切入點,認真抓好良種改良和推廣,通過(2005—2007年)三年重點實施人均1畝高產(chǎn)包谷的扶貧措施,調(diào)減播種面積,增加糧食總量,確保糧食安全。2006年該鄉(xiāng)共完成高產(chǎn)包谷種植24348.29畝(其中鞏固8829.92畝,發(fā)展8857畝,帶動6662畝),根據(jù)測產(chǎn)統(tǒng)計平均單產(chǎn)568.5公斤/畝,總產(chǎn)1384.1萬公斤,僅高產(chǎn)包谷一項,人均生產(chǎn)糧食就達321公斤,人均增加糧食154公斤,增收154元。2007年,按照“鞏固三畝,扶持發(fā)展一畝”的原則,共種植高產(chǎn)包谷31644畝,現(xiàn)目前包谷長勢良好,實現(xiàn)人均一畝高產(chǎn)包谷的目標。

  “三之三”:以良種豬為主的畜牧業(yè)。按照政策引導、行政推動、政策扶持、示范帶動的辦法發(fā)揮自然優(yōu)勢,目前已建設11個畜牧業(yè)發(fā)展重點示范村,五年共引進種公牛27頭,種母牛326頭,種公羊21只,種公豬94頭,種母豬1426頭,改圈8570平方米,建自動飲水設備及保溫室1447套。2006年末全鄉(xiāng)生豬存欄40051頭,比上年同期增4984頭,增幅達14.2%;肥豬出欄23744頭,同比增長1870頭,全年實現(xiàn)肉類總產(chǎn)2033噸,同比增長174噸,增幅9.4%。

  “二之一”:基礎設施建設。2004—2006年投資300萬元興修農(nóng)田水利建設,投資90萬元建人畜飲水工程4件;投資480萬元協(xié)調(diào)建設楊柳變電站及配套工程;投資572萬元建設鄉(xiāng)村公路;投資524萬元建設完善楊柳四個集鎮(zhèn);投資130萬元建設茶花、冷水、楊柳、法水、一碗水、阿東、馬鞍、娘咱八個村委會辦公樓;投資123萬元建設土管所、衛(wèi)生院、獸醫(yī)站等職能部門辦公樓房。

  “二之二”:科教文化事業(yè)建設。穩(wěn)步推進“兩基”工作,加強基礎教育,提高教育質(zhì)量和效益,籌資65萬元建蓋羅明中學綜合樓;投資180萬元建蓋楊柳中學學生宿舍樓和綜合樓;投資434萬元建蓋茶花小學、冷水漢龍希望小學、平掌小學、干田小學、魚塘小學、記名樹小學、山藥洼小學。在文化建設上,開展“2131”工程,全鄉(xiāng)衛(wèi)星電視接收站覆蓋全鄉(xiāng)18個村,光纜電視架通覆蓋楊柳、羅明三村,實現(xiàn)電視節(jié)目與保山城同步,結合楊柳白族彝族民間民俗,開展各種文藝活動,挖掘楊柳民族文化藝術。

  隨著區(qū)委、政府對西山脫貧工作的持續(xù)深入,楊柳鄉(xiāng)黨委、政府更加堅定發(fā)展信心,制定新的發(fā)展思路———突出“三農(nóng)”工作重點,實施生態(tài)立鄉(xiāng)、工業(yè)興鄉(xiāng)戰(zhàn)略,著力提高糧食生產(chǎn)水平,做大做強甘蔗產(chǎn)業(yè),鞏固香料煙種植面積,大力發(fā)展以泡核桃為主的林果產(chǎn)業(yè)和以生豬為主的畜牧業(yè),擴大石材開采和精深加工,有序開展勞務輸出工作,加大扶貧攻堅力度,不斷提高人口素質(zhì),扎實推進社會主義新農(nóng)村建設,實現(xiàn)全鄉(xiāng)經(jīng)濟社會又好又快發(fā)展。楊柳礦產(chǎn)資源豐富,鄉(xiāng)黨委、政府抓住全區(qū)大力招商引資,建設縣域經(jīng)濟的大好機遇,擴大對外開放,招商引資辦企業(yè),以工業(yè)反哺農(nóng)業(yè),加快經(jīng)濟建設步伐。樹立“政府創(chuàng)造環(huán)境,以資源換資本,以服務促招商”的理念,做到親商、重商、護商、安商。目前,已有五家大理石材廠在轄區(qū)內(nèi)長年開采優(yōu)質(zhì)米黃色大理石,投資三千多萬元建設金寶銅選廠,現(xiàn)已投入生產(chǎn),此外,因鄉(xiāng)內(nèi)銻、銅礦產(chǎn)、水電資源,已有多家企業(yè)前來洽談,水長河二、三級電站、賽格電站即將建設,其它小型加工業(yè)如雨后春筍悄然興起,整個工業(yè)的布局已形成。2006年實現(xiàn)工業(yè)總產(chǎn)值2196萬元(不含福隆分公司),比上年增1567萬元,增幅達249%,工業(yè)經(jīng)濟發(fā)展迅速,通過對外開放和招商引資,楊柳在外界的知名度和美譽度不斷增強。

  在新的發(fā)展思路指導下,楊柳鄉(xiāng)經(jīng)濟社會取得全面進步,國民經(jīng)濟實現(xiàn)較快增長,生產(chǎn)總值、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總值、農(nóng)村經(jīng)濟總收入都在平均每年15%以上的增長速度發(fā)展;農(nóng)民人均純收入從2001年底的839元增長到2006年底1373元,增長534元,增幅為64%,其中僅2006年一年同比增298元,增幅達27.7%;鄉(xiāng)鎮(zhèn)工業(yè)產(chǎn)值由2001年底44萬元增長到2006年底2196萬元(不含福隆分公司),增長2152萬元,增長達49倍,財政總收入逐年增長;教育、計劃生育、社會治安等各項指標都達標,圓滿完成區(qū)委、政府下達的各項目標任務,超額實現(xiàn)了全鄉(xiāng)“十五”規(guī)劃目標及“3+2”扶貧規(guī)劃目標 。

  隨著“3+2”各項產(chǎn)業(yè)規(guī)劃和項目的穩(wěn)步推進,楊柳農(nóng)民,正朝著一個前所未有的致富夢想邁進。(作者:刁麗俊)

作者:60.168.17.*   發(fā)表時間:2012-05-13 06:32:40

[回復] 回復二道橋:活在視線里的古驛站 /作者:刁麗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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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姆瑞少校
安息在高黎貢的盟軍勇士麥姆瑞少校
高黎貢,一座橫亙在滇西的偉大山脈,在保山境內(nèi)的層巒疊障中,以它的博大和永恒,接納了一位來自大洋彼岸的勇士——美軍少校威廉·麥姆瑞,他在這里安息了整整65年。7月11日,來自美國、加拿大等國的“世界抗日戰(zhàn)爭史實維護聯(lián)合會”成員,20余位知名學者、教授以及幾百名當?shù)孛癖姡谒蚕⒌摹暗嵛骺箲?zhàn)英烈陵園”的紀念碑前默哀致意,緬懷他為滇西抗戰(zhàn)做出的犧牲和貢獻。

  歷史不會忘記,1944年5月20日, 滇西反攻戰(zhàn)打響。這一天,麥姆瑞所在的營進行了一場最艱難的戰(zhàn)斗。高黎貢山大塘子陣地在日軍炮火的猛烈轟擊中,團長佟道負重傷陣亡,由營長王福樂和麥姆瑞負責指揮戰(zhàn)斗。為觀察到敵人增援部隊的火力點,麥姆瑞暴露在一個顯眼的位置。不幸的是,日軍突然朝著離他很近的一個火力點開炮,第二發(fā)炮彈落在離他很近的地方,他被擊中5分鐘后犧牲。當時處在同一山脊近100米開外的美軍顧問組長斯多德上校在5月21日寫給麥姆瑞夫人的信中,這樣回憶道。在麥姆瑞犧牲的第二天上午,處于戰(zhàn)斗中的所有中美官兵將他的遺體放入最好的杉木棺材,為他舉行了葬禮。“他的埋葬地點是一個美麗的山間臺地,旁邊有一棵高大的菩提樹,在沒有牧師的情況下,我主持了葬禮,結束時他的戰(zhàn)友們在墳墓上空一齊發(fā)射3輪子彈。這一地點被登記在美國陸軍部的記錄中。”斯多德上校在回憶錄中寫道。這個地點就是現(xiàn)在的陵園位置——芒寬鄉(xiāng)空廣村田頭寨一個滿目蒼翠的山間臺地。

  7月11日,由保山抗戰(zhàn)研究專家倡導,保山市隆陽區(qū)交通局、工業(yè)園區(qū)、農(nóng)業(yè)局、教育局、旅游局等8家單位與芒寬鄉(xiāng)政府共同出資興建的“滇西抗戰(zhàn)英烈陵園”竣工落成。落成儀式上,著名二戰(zhàn)研究專家王選莊重地說:“65年前,美國人民與我們并肩作戰(zhàn),并不是因為我們喜歡戰(zhàn)爭,而是為了結束戰(zhàn)爭。今天,我們在這里紀念和平,愿犧牲的勇士——少校麥姆瑞在這里安息!”(云南日報2009-08-07  作者刁麗俊)

作者:60.168.17.*   發(fā)表時間:2012-05-13 06:36:58

[回復] 回復二道橋:活在視線里的古驛站 /作者:刁麗俊

翻越北齋公房:行走者的驚險之旅



新華網(wǎng)云南頻道 ( 2007-06-11 ) 來源:保山日報



戰(zhàn)爭與硝煙的見證:當年遠征軍與日軍反復爭奪激戰(zhàn)七次的北齋公房,現(xiàn)在僅剩的幾堵斷墻、幾縷荒草,仍在向人們講述著當年的血雨腥風……

南齋公房與北齋公房猶如高黎貢山偉岸的雙肩,左肩寫滿古道的華彩樂章:任何一個馬幫的鼻息,都遺失在密林的深處,讓人去欣賞、去陶醉千年織就的不朽傳奇;右肩,則寫滿行走者的探尋與發(fā)現(xiàn),挑戰(zhàn)與體驗:在高黎貢山的核心區(qū)域,在路與非路之間攀登、穿越,谷深林密,澗水長流,螞蝗“飛舞”,蚊蟲叮咬,四十五公里漫漫長路,體力與耐力的極限在艱險中得到檢驗之后,“一部人類在蒼茫大山中傳承文明的史書為何越來越厚重?”也就隱約找到了答案。

當更多的人把目光與腳步停駐在百花嶺———南齋公房———江苴這條較為成熟的旅游線路之時,翻越馬面關———北齋公房———界頭,也就成了征服南線高黎貢山之后,又一個令人追尋的目標。因為進山審批手續(xù)比南線復雜的多,這里少有游客涉足,北線高黎貢山安靜地沉睡在那里,一腳踩進千年的氣息中,就會被這股纏綿的氣息籠罩得心神俱無。

以南、北齋公房為界劃分高黎貢山的登山走向,是人們后來為了方便而采用的方式。事實上綿延數(shù)百公里,橫亙怒江之上的高黎貢山,古道的分布有北、中、南三條。北線為最早開辟的線路,馬幫或經(jīng)勐古渡、栗柴壩至北齋公房,或經(jīng)芒寬西亞村后面的八籮田開始上高黎貢山東坡,經(jīng)青木坡、灰坡、小松山、茶鋪、一碗水、北風坡、馬面關、北齋公房下山,再經(jīng)朝陽店、黃泥坎至山腳的黃家寨,最后入界頭。

北線路途遙遠,唐代以后馬幫逐漸開辟了中線,即現(xiàn)在稱之為南線的百花嶺一線。從百花嶺往上經(jīng)二臺坡、大風包、崗房到達頂端的南齋公房,然后從雪沖埡口下山至撒馬壩、林家鋪子、江苴。

明代以后,官方又開辟了從潞江壩磨盤石開始的官道,即經(jīng)蒲滿哨到達山頂,下山經(jīng)過騰沖界內(nèi)的新安哨、太平哨、小歇廠、竹笆鋪等地,最后進入緬甸。據(jù)考證,徐霞客于公元1639年翻越高黎貢山時,走的就是此道。

從地圖上看,南齋公房與北齋公房差不多均勻地分布在高黎貢山的左右兩端,后來人們習慣以南北齋公房為界分為南線和北線。

向北翻越高黎貢山,首先要忍受700米海拔以下的酷熱、荒涼、干涸,這一段是最扯腳力的,前幾年的過度開發(fā),使東坡下段黃土裸露。西亞村農(nóng)民張曉生三年前承包了300畝山地,栽種了核桃,才使眼前一大片面積顯現(xiàn)出生機與活力。傈僳族婦女阿細米一家為其看護核桃林,使蕭瑟寂寞的山中有了一些人氣。但越往腹地挺進,來時封存于腦海中的荒涼,越被擠壓得無影無蹤。

走到小松山,四周古木遮天蔽日,松枝上掛滿寄生蘭,白色的花朵猶如炫目的精靈。失去生命的巨松倒臥在路中,歷經(jīng)歲月的風霜。高低起伏的青石路蜿蜒隱去,從天到地寂然無聲。只聽得見枯葉在腳下沙沙作響。夏天已經(jīng)來臨,如火如荼的杜鵑,仍傳遞著春的氣息。遍地的紅英,令堅硬的青石也變得無限柔情起來,踏上青石的腳步,會不由自主地緩慢,總怕驚擾了它們的低語。

過了小松山,眼前突然一亮,同行的“山鷹戶外運動俱樂部”的隊友突然齊聲歡呼:“啊,太絕了!”是太絕了。天高云淡,一棵古松直刺蒼穹,來時的群峰均踩在腳下,“一覽眾山小”一句話,好像是專為此地寫的。這個叫石黃牛的地方,擋住去路的一塊巨石活脫脫就是一頭臥著的黃牛。向?qū)铐樝橹v,或許因為它太霸氣,所有到這里的牛群都會驚蹄后退,一不小心就會滾下懸崖,所以這里又叫牛滾坡。

坐在石黃牛身上小歇,耳邊松濤轟鳴,馬幫鈴聲悠遠地傳來,望眼欲穿地等待著密林里的第一次相遇,近了,趕馬人李志軍與他的七匹馬受到我們的熱情接待。他是大理云龍人,在這條道上趕馬已十四年,他從云龍趕牛到騰沖界頭,又從界頭趕馬到云龍,三四天往返一趟,一趟賺三四百元錢,他對這樣的行走與收入心滿意足。隨著幾條公路的開通,古道已逐漸被以路謀生的人所遺忘。我們這群探訪者,能在這樣寂靜的時刻遇到真正意義上的趕馬人,心里壓抑已久的渴望即刻找到了傾瀉的缺口。

茶鋪為古時馬幫歇腳喝茶的地方。到達2000米海拔的茶鋪,就算真正進入北線高黎貢山的腹地。此時已是下午3點,距凌晨6點出發(fā)已9個小時。山風逐漸陰冷起來,原始森林深處,泉水與巨石的撞擊激揚如樂,在僅容一人通過的狹長暗道里,濕潤的苔蘚把水氣傳遞到掌心,再傳遞到心里,整個森林的樹木都包裹著發(fā)絮般的苔蘚……在這里,似乎所有的空間里都彌漫著童話般的夢幻。山勢越來越陡峭,沒有路,就從石壁間攀援而上。那種驚心動魄,誰也控制不住腳和手的顫抖。

海拔3174米的馬面關雄踞高黎貢山,它既是一個水草豐茂、泉水清澈的高山草甸,又是二戰(zhàn)時期滇西反攻戰(zhàn)葉佩高將軍與日軍激戰(zhàn)的戰(zhàn)場之一。在這煙雨迷蒙、山風呼嘯的山頂,馬面關與北風坡遙相對望,漫山遍野的竹林,就是當年遠征軍將士為國盡忠的地方。竹林的外圍,一簇簇大樹杜鵑熱烈地開著。這種俗稱馬櫻花的植物,是高黎貢山一個特殊的植物群落,也被稱作世界杜鵑之王,它最早被英國“植物獵人”喬治?弗瑞斯特于二十世紀初發(fā)現(xiàn),并從此聞名歐洲。它葉片碩大,花瓣潔白如雪,每一朵花由二、三十朵小花簇擁而成,在英靈的身邊怒放,美麗而脫俗。

事實上,一路攀登,腦海里就一直翻騰著從史料里看來的關于馬面關、北齋公房一線的戰(zhàn)爭場面。實地走著,呼呼作響的山風似乎仍傳遞著千軍萬馬的廝殺聲。還在八籮田上面的小橫溝、灰坡一帶,護林員楊志華就講述了妻子在鋤包谷地撿到不少子彈殼的故事。如今,戰(zhàn)爭已經(jīng)遠去,但遠征軍將士的忠魂仍把前行的腳步牢牢焊在這里,傾聽他們曾經(jīng)感天動地的吶喊:

1944年5月11日黃昏,遠征軍二十集團軍五十四軍198師奉命由栗柴壩強渡怒江反攻騰沖,葉佩高時任師長。當時日軍已占領灰坡。灰坡是北齋公房日軍的前沿陣地,要攻北齋公房,必先奪取灰坡。經(jīng)激戰(zhàn),我軍占領該地,日軍退守北齋公房。我軍進出灰坡,越過韭菜地,沿著冷水溝一路掃蕩攻擊前進。北齋公房地勢險要,荊棘叢生,無路可走,加上堅固的堡壘,攻擊異常艱苦。198師594團上校團長覃子斌、美軍顧問夏伯爾和數(shù)百名官兵就是在攻擊日軍堡壘時陣亡的。面對死亡,594團的官兵經(jīng)數(shù)次血戰(zhàn),攻開了敵軍堡壘,并且活捉日寇148聯(lián)隊第一大隊大隊長原森中佐,其余全部被殲。

在攻北齋公房時,師長葉佩高派遣593團迂回奇襲橋頭、馬面關之敵,策應北齋公房正面作戰(zhàn)。在我軍猛攻下,敵軍不支,即將全部被殲之際,援軍突然來到,猛烈反撲。恰逢我預備二師縱深穿插到達馬面關,既堵住日寇退路,又迎擊增援之敵,我軍官兵抖擻精神,浴血拼殺,終使日寇全線敗退,龜縮進騰沖城。我軍乘勝追擊,終于在1944年9月16日一個不剩地全殲侵騰日軍,為滇西大反攻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如今的北齋公房,僅殘留幾堵斷墻,斷墻間山風不時呼嘯著,似乎在講述著當年的血雨腥風。

攀越北齋公房埡口,是一種對體力的檢驗,至此往山下走,真正的考驗才算開始。因山勢險峻,很多路段是經(jīng)溪流浸蝕而成的山谷,崎嶇危險。又剛下過雨,踩上鋪滿苔蘚的石板、滾石,一不小心就會摔個四腳朝天,或者踩上鑲不穩(wěn)的卵石,一腳蹉出去,石頭松動前移,整個人就躥出去了。一路上,不斷有人發(fā)出驚呼,不摔個三、四次的人簡直沒有。

走在最前開路的隊友楊波見我們久不跟來,就坐在一條溪邊等,待我們走近,楊波站起身,突然發(fā)現(xiàn)褲腿滴著很多血,奇怪地卷起褲腳,螞蝗!一條指頭粗的螞蝗趴在他腿肚上吃得有滋有味,這個與罪犯搏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警察,不禁嚇得嘴青臉綠:當時“簡直是毛骨悚然!”,過后他這樣說。向?qū)铐樝榧泵μ统龃蚧饳C湊到螞蝗尾部,這個該死的東西馬上滾落下來,楊波腿上,已豁然出現(xiàn)一條鮮紅的吸吮之印,抹上清涼油,楊波感覺舒服了些。此時,什么饑餓,什么腳酸腿軟,根本已不在我們考慮之列,如何防備螞蝗,才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高黎貢山西坡是背陰坡。整個森林陰暗潮濕,桫欏、禿杉、水青樹蒼翠欲滴,各種原始的藤蘿在枝葉間飄蕩,茂盛的枝葉不斷遮蔽了羊腸小道,我們必須從這些植物中穿過。肩上、腰上、膝上不斷發(fā)生與植物磨擦的聲音。一連兩、三次,我踩滑摔倒在枝葉深處,走到稍微寬敞的路段,光線也亮了一些,大家提醒著:看身上有沒有螞蝗!不看不打緊,一看,個個又在吸涼氣,每個人的褲子上,不管薄的、厚的,均有螞蝗在蠕動。我的厚厚的牛仔褲,三條螞蝗已鉆進去半個身子,只有尾巴露在外面轉(zhuǎn)著圈。如果全鉆進去了,那真不可想象。互相用打火機燒,滾落的動物實在很惡心。向?qū)铐樝檎f,他在這山上行走已十幾年,每個月要在山上轉(zhuǎn)十多天,這螞蝗是最讓他恐怖的東西,他說高黎貢山的螞蝗是會飛的,雨季以前,它們一般都鉆到地底下,但這里實在太潮濕,高山草甸的水不斷變成細流流下來,形成它們生存的天堂。只要有人驚動它們,它們就會飛起來落到人身上,一隊人馬一般第一個不會惹上,后面的就是螞蝗們受到驚動后的落身之地。這些環(huán)節(jié)狀軟體低級動物,沒有吸食動物的血液前,它只有1至2厘米長、火柴粗細,吸飽了,馬上脹至5-6厘米。這種動物身上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是儲藏鮮血的“血庫”,它的尾部有一個吸盤,一旦吸在人畜的皮上,只有用煙頭、火柴來燒它。它在吸血時,還會分泌一種帶有麻醉作用的液體,所以在吸血時人根本不會感到疼。楊順祥說,螞蝗吸了人的血,可以維系半年的生存,但被它叮過的人都是一生心存恐懼。

我們走一段,停下來檢查一陣,耽擱了不少時間,問向?qū)律降穆酚卸噙h,他總說還遠,還遠……黃昏了,我們還在山上疾走,摸黑是肯定的,只是不知究竟什么時間能下到山腳。在這個野生動植物基因庫里,黑夜也許是所有動物鳴叫的舞臺,最尖利的聲音傳來,大家說:是猴叫吧!似有笨重低沉的聲音,同行的女隊友叫起來:黑熊來了!隊長左仁杰急忙制止:別自己嚇自己!大家不吭聲了,任幾十種聲音在耳邊回旋,只顧埋頭趕路。這天是2006年5月3日,森林上空漸漸升起了一彎新月,微弱的月光灑在我們腳下,把我們緊張的情緒暫時抹平了一些。

堅持走到九點半,六個“山鷹”隊員加向?qū)У乃己裙饬耍囸I襲來,黑暗中大家的腿腳都找不到方向了。焦急之中,遠處射來兩束光,大家的心再次從低谷中提起來:“可能是護林員呢”。走到面前,還真是,護林員老楊來到就叫我們掏證件,懷疑是偷山的,我們急忙說是來考察的,并遞上證件,老楊把我們迎進護林點。一問,這里叫朝陽店,離山腳黃家寨還有兩個小時的路。路還有多遠大家現(xiàn)在不想它,首要的問題是喝點水、吃點干糧。又問黃家寨離界頭還有12公里,如果走路,下了山還得走三、四個小時。看來只有求援了。

正好這里有信號,我從背包里掏出手機給騰沖的朋友打電話,請他派車從界頭來接我們,正說著,感覺握手機的手指有滑膩膩軟呼呼的東西在扭動,一看:螞蝗!我驚叫一聲把手機扔在火塘邊,螞蝗緊緊粘在鐵制的手機外殼上!又是一陣驚慌的翻找,因山里沒電,所有的電筒都派上用場,慘了,不僅背上、牛仔褲上有十來條螞蝗,連堅硬的鞋幫都鉆進去幾條,僅殘留著尾巴在外。吃干糧的欲望一下煙消云散,我抬碗喝了口茶,又覺脖子上有東西在動,一把翻開衣領,一條螞蝗貼在衣領內(nèi)側,晚一步說不定它就鉆進我的肌肉了。

下面的路途已沒有懸念,午夜十二點我們趕到界頭。現(xiàn)在來回味走過的每一段古道,爬過的每一個埡口,經(jīng)歷的每一段險情,竟然覺得,驚險刺激于行走的生命而言,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體驗,在漫漫人生長路中,這種體驗也許是最為回味悠長的。(刁麗俊)

作者:60.168.17.*   發(fā)表時間:2012-05-13 06:4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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