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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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部
父母因赴朝作戰,將年幼的我和三弟托付給老家的大爺大娘寄養。我的老家——山東省昌邑縣陳家流河村,坐落在昌濰膠東平原中部。東有膠萊河,西有濰河。紅壤膠粘土上盛產高粱、玉米、麥子、棉花、地瓜、花生和芝麻。村莊不大,圍繞一棵參天古槐,住著陳、刁、張、孫幾姓人家,組成一個生產大隊,三個小隊。因地勢低洼、我家老屋的地基用白色花崗巖砌就,四周灰色磚框加砌著黃色的土坯,房頂上鋪著厚厚的麥秸草。屋舍座北朝南,一進兩開。中間是堂屋,靠門后盤著偌大的鍋灶。煙熏火撩的房梁上筑著一窩泥巢,每年春天都有一對紅顎白腹的燕子在此生兒育女。東西兩廂房靠窗盤著半屋土炕。白麻紙糊的窗既擋風又透光,月亮將梧桐樹影映在上面,亦夢亦幻。窗外壘著雞窩、鴨舍。院西用土坯蓋的欄屋,既是豬圈、牲口棚,又兼茅房、儲物間。院南成垅的韭菜園子里有一口不深的地瓜窖,冬暖夏涼,是我和弟弟做了“業”后藏身的地方。院墻邊種有幾株梧桐和香椿樹,根深葉茂,一到盛夏蟬鳴雀叫,終日不休。村東一條通往流河街的土路,每逢集日熙熙攘攘,最是熱鬧。村西的土地廟地勢較高,是各家求神問藥的地方。村里的小學堂也曾設在這里,后來改成了生產大隊部。泥塑的菩薩在“文革”前一直默默護佑著樸實的村民,香火很旺。后來被催毀,改建成牲口棚。前幾年又復古重朔,已不是原來的模樣。村里死了人都在廟西空地出殯,紙扎的馬、牛燒起來火光沖天。最難忘村南那條崎嶇的小河,由村西地下自流泉匯集成勢,順流東向,至村東積聚成灣,再被一條窄渠引入沙河北上東行,匯進膠萊河隨流入海。,旱季河深不過兩米,最寬的大灣頭也就僅夠大人扎一個猛子的距離。河中鯉魚、鯽魚、鯰魚、花鰱、狗胱、應有盡有,青蝦、河蟹、蛤蜊、隨時都能摸到。每天清晨,全村各家的孩子把自家的花鴨、白鵝趕下河,一天不用管,傍晚再“啞啞呀”地喚回家下蛋,還常下雙簧蛋。是家中針頭線腦和孩子書本費的主要來源。南岸麥地被河水澆灌滋潤,每年畝產量都是全公社最高的。夏天一到,村里的半大小子都聚集到大灣頭去耍水。有的豁魚、撈蝦、摸螃蟹,有的玩狗刨、打水仗、扎猛子裝水鬼,偶而岸邊走過個大姑娘小媳婦,淘氣的男孩子們會站在淺水處,露出小雞雞跳腳起哄,羞得女人低頭迅跑。記得有個叫僑的本村女孩,陪新過門的嫂子上流河街買發卡。中午去時被壞小子們起哄,下午回來時她嫂子看見還有幾個壞小子正在岸邊穿褲子,就站住腳背過身,想等壞小子們穿好衣服再過路。沒想到有個叫老杏的壞小子也看見了她們,索性又跳進水里去羞她們。這下可惹惱了僑,她紅著臉跳下岸,抓起老杏的衣褲就往村里跑。其他壞小子們也一哄而散。害得老杏泡在涼水里等到天黑才敢光腚跑回家,據說還讓他爹打了一頓。僑也因此厲害出名,長大后沒人家敢娶,只好遠嫁了他鄉。就是這條普通的小河,洪澇時大雨傾注,膠萊河倒灌,河面猛漲,水漫四野。老人們說民國年間鬧水患,護村的圍子墻被她沖垮,村邊的參天大樹被淹沒,看不見橋,找不到路,家家呼兒喚女,戶戶沒吃沒喝。那時,我16歲的父親在區里當通信員,騎一匹白馬回村探母,見整個村莊已被淹沒,急得一邊哭一邊喊地追隨難民尋找我奶奶的下落,“你爸找了兩天一宿,水米沒沾牙,等找到你奶奶時,嗓子喊啞了,說不出話了,可憐啊!”向我追述往事的隔壁張奶奶抹著淚說。她的大閨女就是那年被水沖走淹死的。五十年代后期,我在老家也經歷了一次水災。傾盆大雨接連下了三天三夜,河水漲到圍子墻邊。村里的青壯勞力全在村邊護提,孩子們卻高興地忙著抓被水沖進村的魚蟹。鄰居三叔幫我逮了個拳頭大的螃蟹說:“爽往家跑,看大孩子搶了去!”我興奮地柃起捆蟹繩就跑,快到家門口時摔了一跤,怕螃蟹跑了,急忙用雙手去摁,結果被蟹嵌住手指,血都流出來了,疼的我放聲大哭。大娘在屋里聽見我殺豬般的哭叫,驚出一身汗,以為我被狗咬了,抄起根燒火棍,邁著小腳沖出家門。當她看到我混身是泥地趴在水坑里,還舍命不舍財地摁著螃蟹不撒手的狼狽象時,心里才松了口氣。先是把蟹嵌揪斷,將我的泥手放在她嘴邊吹,繼而就邊笑邊打我屁股說“你真是塊寶!”我們笑得前仰后合。夜里,敲銅盆報警的聲音,讓大娘徹夜不眠地抱著我和弟弟,隨時準備出逃。幸好,三天后雨停了,水退了。小河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又成了孩子們夏天的游泳池,冬日的溜冰場。我六歲那年離開家鄉,回到北京的父母身邊讀書。但是每當聽到《一條大河》的歌聲,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故鄉的那條河灣、想起大爺、大娘和童年的玩伴、想起村中那棵花香四溢的老槐樹、想起老屋暮色蒼茫中的裊裊炊煙------。山東人鄉土觀念重,父親每過幾年都會帶我們兄弟回鄉看看。后來我去了內蒙古生產建設兵團,仍經常回鄉探親。目睹家鄉的小河先是被化肥農藥污染,不再有魚蝦;之后是地下水位下降,泉眼淤死,不再有清泉;繼而久旱不雨,成了一條臭水溝;現在已干涸成雜草叢生的圍子溝。 大爺、佛莊哥和鄰居三叔都已相繼去世,少年時的玩伴大多已為了生計出走四方。老槐樹也已成枯木,孤獨地守望著寂寞的村莊。老屋已被統一規劃成新農舍,燕子也已不知飛落誰家?物是人非,原以為鄉思也會隨之遠去,不料窗外大喇叭傳來的歌聲又喚起我的鄉戀“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我知道,故鄉的河灣仍舊縈繞在我心中,她是游子對家鄉依依不舍的眷念。 姓 名: 刁衛國 性 別: 男 國 家: 中國 省 份: 山東 城 市: 濰坊 生 辰: 1953-06-07 忌 日: 2012-02-07
作者:42.121.43.* 回復:12 發表時間:2014-05-30 15:50:17
我寫給你—也給K57(空軍子弟網)的朋友們 轉眼,我的愛人刁衛國己離開我們兩百多天了。在這段一生中最難捱的日子里,我絕望、痛苦、逃離,求助過心理醫生,求助于各種書藉,求助于各位有共同遭遇的友人,想過生不如死不如死……我們二十歲在內蒙古建設兵團相識、相遇、相愛,一直相濡以沫,一旦失去猶如五腑六臟被掏空,失了魂兒,可所有的親友都在說著,你必須活下去。。。。外面的世界,再繁華似錦,于我何干!曾經為之奮斗過努斗過的一切,變得虛無而毫無意義。我游魂般行走在上海、蘇州、杭州,最后來到北京,重新上班,可對工作的熱忱己消失殆盡,無非是想用一地雞毛收拾起破碎的生活。眼淚更是召之既來,走了又來。在公交車上在飛機上在任何埸合在與朋友相聚的時候,在所有快樂或不快的瞬間,眼淚隨時奔涌,腦子里只有一個固執的念頭,世上那個最愛我的人己遠去。。。因為工作的緣故,我認識了著名作家胡發云老師。他有過同樣失愛妻的創痛,于是我們有了短信聯系。話總是少的,他只是祝福。比如第一個家破人亡的中秋,他告訴我:天上人間共月圓。比如我覺得實在過不下去,他告訴我:試著將傷痛化成珍貴的記憶。我上網搜胡老師的文章,于是發現了他為妻子李虹老師所建的紀念館。眼前第一次一亮。或許我也能。。。于是這個國慶長假,除了必要的應酬,我只做了一件事,在網上面對衛國,而從他走后,我如一灘爛泥回避一切痛苦。在兒子與衛東弟的幫助下,我們己封存了一切與他有關的東西,想等待自己稍稍有些力量后再處理。外面是十月睛朗的天空,樓下的爬山虎開始幻化的火紅,我鼓起勇氣第一次上網G出愛人的名字,卻意外發現了他這里——K五七,我知這是空軍子弟的網,因為當年注冊等一干瑣事均是由我幫他完成的。感恩之心油然而生,當知有你們與我的親友們一起在紀念他想念他時,心中涌起絲絲暖意。這幾天,無聲的眼淚,仍是刻骨銘心思念的背景音樂,痛楚得沒有溫度與質量,就是默默在臉上奔流著。我雖然仍不能述說什么,但當一張張相片出現在紀念館的相冊上時,我一一加以說明時,便憶起了自己,不,是我們相伴走過的日子。那不都是陰霾滿天,我們有許多美好,許多許多,值得記憶。我是職業編輯,用文字表達本應是得心應手的事,但衛國走后,我幾乎失語更失去了文字能力。上面這幾個字,是我幾十年職業生涯中最艱難的字。寫下這些,也只是告訴你們——從小與他一起長大的伙伴們,咱們去看看他(用百度等G他的名字便可),與他說說話,他會聽到或感受到。這也是對我與孩子莫大的慰藉。長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過去我常對朋友說此話,現在看來矯情得不知好歹。叩謝。
作者:42.121.43.* 發表時間:2014-05-30 16:11:00
懷念 最常進入我們腦海的 依然是童年想往 我們都很難忘記 即使經過了很多事 大家都依然清楚的記得 玩彈珠蹲在校園的一角 打瞌睡罰站半天 彈指間都變成遙遠的從前 為什么春去秋來人事也跟著改變 我們的童年就這樣消失不見 那時只當它尋常今天卻無限懷念 往事雖好但不能夠重過一遍 只能努力的去懷念 在懷念晚來的紀念 你的同學宋蘇民2013年5月28日
作者:42.121.43.* 發表時間:2014-05-30 16: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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