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錢 沒 錢 回 家 過 年（一）

??????????????????????? 刁春桃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回家過年難道僅僅是錢的問題嗎？08年我想回娘家，結(jié)果因為南方50年一遇的冰雪災害，不敢回了。09年又想回娘家，又因為回家的人太多，托了好幾個熟人，也沒買著票。2010年的寒假快到了，我一想回家，心里就發(fā)怵，并且很快訂下兩套方案：一、自己提前去買票；二、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還得托熟人買票。

我們是1月22日放假，我早早地就打聽到：我家附近有一個火車票預售點，可以提前十天買火車票。13日晚上下班回到家，我不想做飯了，躺在沙發(fā)上想著買票的事，非常焦慮，當時就一個想法，不管買不買得到，反正要試一試。6點了，我騎著電動車到售票點，運氣很好，里面沒人買票。等了20多分鐘，陸陸續(xù)續(xù)來了4、5個人，其中有一個女人也很焦慮，她說去年她丈夫為了給她買票，在蘋果園地鐵站附近的火車票預售點排了近3個小時的隊，一大早就去了！今年她不想再這樣了，就自己買票。結(jié)果運氣很好，我們這幾個人全部買到了火車票，大家都非常激動，連賣票的大姐都被我們感染了，她也笑開了花，說：“你們得謝謝我呀！明年再來買票！”我聽著賣票的大姐的叮嚀，懷里揣著火車票，回家時高興得快找不到北了！

娘家人也非常想我，反復告訴我：今年你一定要回來，只要人回來就行了，不用帶什么東西。于是我輕裝上陣，坐上了開往南方的火車。其實我早就懷疑娘家人為什么總是說今年你一定要回來!是不是我媽病了？坐在火車上，閑得無聊，我的疑慮就更大了!我不由地想起了往事……

40年前

也是春節(jié)前，我爸爸突然接到家鄉(xiāng)發(fā)來的電報：我奶奶病了，很想見一見自己遠在他鄉(xiāng)的兒子，還有唯一的孫子。我爸爸著急呀,匆匆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帶著我哥上路了。翻山越嶺坐了5個多小時長途客車，來到了××市。我爸爸把行李寄存了，馬上就去買票。排了半天，也沒買著火車票，我爸急了，拉著我哥，要去找一個熟人。我哥那時太小了，才3、4歲，他不干了，使勁哭，不愿意走了！那也是情理中的事，大冷的天，一個小孩坐了5個多小時長途客車，又站著排了那么長時間的隊，早就累壞了！我爸爸就帶著他到飯館吃了一頓，出門時又給他買了一串棉花糖，那時的孩子多好哄呀！一串棉花糖就解決問題。可是如果不是這種特殊情況，我哥一年也不一定能吃到一串棉花糖。好不容易托人買了一張票——是一張站臺票。

站臺票也得走！我爸爸帶著我哥眼看著火車到站，別人都憑票上車了，他的票不能上，干著急。這時，他發(fā)現(xiàn)有幾個軍人正在爬窗戶，有的在上面拉，有的在下面推，一會兒就上去了。輪到我爸爸了，他趕緊把行李扔上去，把我哥也遞上去，等到他向上爬時，手臂力量不夠，腳下又沒有踩的地方，就吊在那兒了。這時火車緩緩地開動了，我爸爸急得全身的汗都出來了，大喊：“救命！救命！”車上的人一看，情況不好，就把我爸爸拉了上去。車上太擠了！我爸爸坐在窗戶邊的茶幾上，就下不來了，火車上沒有他落腳的地方！火車上太熱了，爺倆都出了一身汗，等一下火車，涼風一吹，冷得不行，就感冒了！我爸爸又想起了老辦法，就帶著我哥去飯館，沒想到老辦法不管用了，我哥既不吃飯，也不喝湯，就是哭。我爸爸也急了，忍不住嚎啕大哭……

17年前

過完春節(jié)，我該到長春上大學了，看著躺在床上患腦血栓的父親，想著去長春的路太漫長，我磨磨噌噌地不想走，這時我媽催我了。我只好去買汽車票，沒買著，近兩天的票早賣完了。看我愁眉苦臉的，家人都勸我：三年的大學都上了，還差這一年嗎？我拿著一個折疊的小板凳，背著行李，硬著頭皮離開了家，我不敢回頭看家人的眼睛，特別是父親那雙期盼的眼睛。我來到汽車站，找到了該上的車，司機死活不讓我上車。他說：現(xiàn)在是春運期間，不許超載，上邊查得特別嚴。我只好灰溜溜地回家了，爸爸看見我，驚訝得愣了一會兒，問：“你怎么回來了？”我窘得說不出話來，只好低著頭。聽到爸爸都笑出聲了，我才敢抬起頭，見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說：“回來好，回來好，我也舍不得你走。”聽到這話，我也特心酸：我上那個大學和流放邊疆有什么區(qū)別？十年寒窗難道就等來這么一個結(jié)果？大姐說她認識汽車站的人，非常主動地要求送我上車。于是我也坐長途客車來到了××市，我比爸爸幸運得多，每次去上大學在這兒都買著了票，不過都是站票（因為我是中途上車）。每次都是在上面擠呀擠呀，昏昏沉沉的混了20多個小時就下車。到了北京站，本來因該再中轉(zhuǎn)簽字，因為排的隊太長了，我也擠不過別人，所以干脆不出站，就在地下通道等著。等到深夜12點多，有一趟開往牡丹江的火車到北京中途停車，我就拿出學生證，央求列車員放我上車，以前每次都行，我遇到的列車員個個都心眼好。這次情況好像有點不同：只見很多民工扛著行李往前涌，我?guī)У臇|西少，就從側(cè)面往車門擠，我又故伎重演，又拿出學生證，央求列車員放我上車。列車員就用手推他前面的兩個民工，沒推動。這時讓我驚訝的一幕出現(xiàn)了：列車員用腳踹了兩腳，這樣民工們退下去一點，列車員伸手把我拽了上去。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這一幕在我心里都記憶猶新，雖然列車員并沒有使勁踹，否則下面就哀嚎一片了，但是為了讓我上車，他是犯了錯誤的，我的心里五味俱全，我總是感嘆：人在復雜的情況下，是很容易犯錯誤的。他做了錯事，但目的是為了做好事，知道這一點，我想大家都應該原諒他。忍饑受凍，我就這樣完成了自己的大學旅途，也標志著我的學生生涯以既喜又悲的形式畫上了句號。

手機響了，我侄女打來電話，說她已經(jīng)在出站口等我了，我看了看窗外，火車的確快到站了。我推著行李，走出車站，看見蕓兒正笑盈盈地在門外等我呢。我非常急迫地問她：“你奶奶是不是病了？”她說：“沒有啊！”“那你們?yōu)槭裁纯偸墙形医衲暌欢ɑ貋恚俊薄拔覀兛h通火車了！叫你回來嘗嘗坐火車的味道。”

坐開往家鄉(xiāng)的火車是什么味道呢？吃過午飯，又休息了一會兒，我就嘗到了坐火車的味道。火車我坐得多了，這次的味道第一點不同是：這次有蕓兒陪我，她的服務水平能趕上專業(yè)導游的水平了！上車前她要幫我拿行李，我見她身體太單薄了，不忍心讓她累著。可她就是受累的人，我上廁所她幫我看行李；上了車就幫我找座位；我們嗑瓜子，她就趕緊找塑料袋收瓜子皮；中途上來一個老人，我一看：盡然是我小時候的體育老師，她反應很快，馬上起身讓座。我不由地感嘆：行萬里路勝過讀萬卷書。這孩子雖然只有20多歲，但生活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很豐富了：廣州、上海、北京都去過打工，后來又返回來上大學，生活的苦味嘗了很多，所以成長得很快。見到這個從小看到大的黃毛丫頭變成了知書達理的大姑娘，我心里的滋味是甜蜜蜜的。第二個味道是：坐火車的鄉(xiāng)親很多，他們一個個神采飛揚，一上車就呼朋喚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多數(shù)都認識。聽到鄉(xiāng)音我感到非常親切，這個味道是心里暖烘烘的。第三個味道是：這條路上共有11個隧道，每鉆一個隧道，就能聽到火車轟隆隆的聲音，很大很大……，這聲音引發(fā)了我心中無窮的回憶……

這兒有一個大嶺，汽車每次經(jīng)過都要在上面盤旋一個多小時，冬天只要結(jié)冰，就不通車。這兒有兩個地方翻過車，因為死的人較多，所以就在那兒修了幾個石墩，并且刻了字做紀念。有一年暑假，我和同學一起坐車去長沙，經(jīng)過這兒時沒事，可是到長沙后，聽新聞說這條路塌方了，石塊堵路，幸好沒出大事。那一年，我和愛人第一次回去，他過不慣，想早點走，車開到嶺上才發(fā)現(xiàn)路上結(jié)了冰，車開得那個慢！把我倆凍得夠嗆……

這11個隧道拉近了我回家的路，也是很多有愛心的人搭成的橋，我和我家鄉(xiāng)的人民都應該感謝他們。這是一個奇跡，是共產(chǎn)黨做的一個大好事。在我的家鄉(xiāng)，很多農(nóng)民種地得到了國家補貼；在農(nóng)村蓋房，有的也得到了國家補貼；老年人生活無著落的，也領(lǐng)到了最低生活補助。這一切說明黨中央制定的政策是非常正確的。

我今年回家的總體印象是：做火車的味道非常好，過年的味道也非常好。

（為什么說過年的味道也非常好，請看下篇。）

有 錢 沒 錢 回 家 過 年（二）

????????????????????? 刁春桃

我家在縣城比較繁華位置，我每次回娘家玩的都是老一套——逛街。

很長時間沒回娘家了，所以一回到家就想出去逛逛。家門口就是一條老街，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熙熙攘攘的，今天也不例外。賣雞鴨的和賣水果的幾乎占據(jù)了整條街，這兒賣的都是土雞（即農(nóng)民自家散養(yǎng)的雞），這些雞每天可以盡情地享受日光浴，盡情地在田間草地奔跑，隨意的采食野地里的草蟲，所以身體長得肥碩，肉質(zhì)也鮮嫩。這兒的水果也很新鮮，多數(shù)是本地產(chǎn)的，例如，這兒的甘蔗汁多甘甜，有綠皮和紅皮的兩種，我最愛吃綠皮的甘蔗。這兒的橘子也很好吃，我最愛吃的是臍橙，它味甜，水分也大。市場里面就更加熙熙攘攘了！路兩邊擺的蔬菜滿滿的，大多數(shù)是農(nóng)民自家種的，絕對的綠色食品。這兒的菜看起來不像北方的菜那么肥碩，但是特別有菜香味。小棵的芹菜在外地叫湘芹，在這兒才是真正的香芹，因為它受熱時散發(fā)出一種特殊的香味，所以它一半是菜一半是佐料。北方的香菜在這兒叫芫荽，適合生吃，特別香。這兒的豆腐品種特別多，除了大豆做的豆腐，還有米豆腐、苦竹豆腐、魔芋豆腐。米豆腐可以做湯吃，把它含在嘴里，軟軟的、滑滑的，非常細膩。苦竹豆腐可以先用水泡兩天，再用泡菜炒，非常好吃。因為我是愛美的女士，所以介紹了很多減肥食品，其實，這兒的野生的動植物也很多。蕨菜和竹筍都非常新鮮，河里的大蝦比小手指稍大一點，它的營養(yǎng)很豐富，特別能補鈣。水田里有青蛙也有泥蛙，其中泥蛙的肉質(zhì)更豐厚。這些食物在這兒算不上野味了，因為市場上經(jīng)常有賣，太普通了。什么是野味呢？在人們心里只有山上打的竹根鼠、野雞、野兔、野豬才叫野味。早就知道去年我媽為我做了很多臘腸，今年就別讓老人再破費了。我買了20斤豬肉，就回家做臘肉、臘腸去了。

娘家人給我準備了很多零食，為了減肥，我一般吃蔬菜和水果，不敢多吃肉和甜食，飯后經(jīng)常散步。我說想出去散步，她們都很高興，告訴我家鄉(xiāng)的變化太大了，你應該好好看看。因為整個縣城被永明河分為南北兩部分，永明河自然就成了縣城最重要的一景。河的兩岸要修沿江公路，河兩邊的欄桿已經(jīng)修好了，沿著河兩岸走，既感受到了縣城東邊城區(qū)的繁華，也領(lǐng)略了西邊山水的幽靜。涼風習習，來這兒散步的人很少。夏天來吧，那時候，河里有很多大人帶著孩子游泳，河邊姑娘媳婦們洗衣、洗菜，還有一些愛勞動的人挑水澆菜，在這兒既能乘涼，又能看景，一舉兩得。

每天吃過晚飯，多數(shù)情況下，我們在通往一中的路上遛彎。這是一條新修的路，鋪著正方形的青石板，兩邊都有路燈，兩邊蓋的鋪面房都很整齊，有的超市完全是按北京超市的規(guī)格蓋的，里面賣的東西也和北京的差不多，來到這兒，有一種城市的感覺了！特別是知青廣場，那兒放著音樂，很多人在跳舞，這使我對家鄉(xiāng)這個小縣城倍感親切。家鄉(xiāng)，我可愛的家鄉(xiāng)，我永遠都愛您！

回家最重要的一件事是給我爸爸掃墓，拿著錢紙、蠟燭、香，我?guī)е杜屯馍チ耍胫约簺]有對萬分慈愛的父親盡孝，想著父親臨死想火化后回山東老家，心里非常難過。站在墓前，看著剛修的環(huán)城公路，我仿佛聽見了父親深情的呼喚：孩子，回來吧，回來吧……我心里萬分地難過，我只能告訴他，我回不去了，打了敗戰(zhàn)，怎么回去？雖然我在外面度日如年，可是回去就沒有活路了！

回娘家，媽媽為我買的是最好吃的東北大米，哥哥怕我冷買了很多木炭，嫂子為我準備了一床新的大棉被，侄女和外甥女天天陪我玩，故鄉(xiāng)的風撫平了我心中的憂傷，所以回家過年的味道也非常好！

作者：117.95.16.*   回復：0   發(fā)表時間：2010-02-27 16:4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