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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音:QIYUANSO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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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樓] 轉載北大教授漆永祥紀念外公外婆的文章,感人至深!(二)



我在家里做了將近一年的農活,漸漸地發現,除了能睡到熱炕吃到熱飯外,我什么也得不到。身體的瘦弱與長期的學校生活,使我雖然干起農活也在行在樣,但與我的不讀書的同齡人比,我的種田經驗顯然差他們很遠,在山里費力氣做活我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我就又想讀書,能躲避幾年是幾年吧,下山進城跑到一中去打問,老師說你已經被遺業,沒有資格再讀書了。
于是,外交家外爺又出馬了!這次沒帶蜂蜜,他說茲事體大,要重禮才行,父親糶了一口袋糧食,花高價狠心買了二斤點心兩桶清油。外爺先是找到他的朋友城關公社書記,書記找了縣一中校長,然后外爺領著我再去找校長。校長看了看又瘦又小的我說:如今的高二學生,成績好底子厚,你那個高二根本就不成,你娃年齡太小,如果愿意就到高一念去吧。我不大同意,但外爺樂壞了,趕快接口到:校長說的極是,那就從高一念起,高一念好啊,可以再長個子長力氣,將來回鄉里勞動才有勁兒吶。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當年全中國學制改革,初二學生都升了初三,高一沒了生源,縣一中就在社會上招了兩個閑雜人員組班,一開始就分文科、理科兩班,當時統稱這兩個班為“碴子班”。我看到數理化的那些符號就犯暈,于是乎就成了文科“碴子班”的一員,而且在班上極盡搗亂破壞之能事,老師有次在我大鬧教室后痛斥我“你不僅是碴子中的碴子,還是碴子的平方”,我沖著他老人家這句偉大而極具創意的教誨,還算爭氣,終于高考成功,而且結果遠遠出乎我意料,我的最高目標是中專的渭南師范,沒想到奶奶的竟然被西北師院歷史系錄取為本科。得之意外,焉能不驚,又焉能不喜!
外爺分的地,都是他們村上好的地,但兩個走路都吃力的老人,如何扶犁吆牛!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爺爺、父親、媽媽和放羊的弟弟就開始了長年累月的為老人種莊稼。凡是有農村生活經驗的人都知道,雖然兩個村子離得近,但在荒野大山里,一個村的人要旁務另一個村的土地,那可就海了遠了,累死累活都顧不過來的。可是大姨媽家不管,我家再不管,兩個老人就只能坐以待斃。于是每年的冬春,我的父親天不亮就起來,馱著自家的種子趕著牛擔著耕具去種外爺家的田,爺爺施肥,媽媽撒種子,弟弟在旁邊打土疙瘩等著放牛,然后是間苗鋤草施肥一直照顧到收割時節。我在每年放了暑假,也急切地趕回家里幫著干活。山里的地不象川里的,一頭在陰一頭在陽,麥子熟時不是一塊地整片整片地熟,而是一塊黃一塊青地熟,于是全家人就滿山遍野地喘著粗氣兒奔波在我們家和外爺家的地里,哪兒黃了就奔哪兒,又怕冰雹來襲,于是就半夜起來到地里抓潮氣一鐮一鐮地收割,中午就帶些干糧熟面開水冷水的湊合著吃。
活苦活急,夏陽辣毒,對苦命的農村人來說,就跟城里人坐在空調房里一樣自然,算不了什么。列位尊敬的看官想不到的還有一幕,就是我的大姨媽一家這時也沒閑著,就坐在不遠處的某棵大樹蔭底下歇斯底里地哭著罵著:天塌地陷,雷擊火燒,水淹刀割,車碾馬踏,反正什么惡毒罵什么,什么能噎死人咒什么,說我們家霸了外爺的黃牛又霸田產又要霸房子。我的外婆就坐在地頭的烈日下,和著土抱著麥子抹著她那已經擠不出淚的眼睛抬著無力的胳膊又喊著天殺的天殺的,我的媽媽就失聲痛哭,我的外爺就苦勸我的媽媽:你比你姐姐懂事,你比她強,你千萬別出聲。然后又給我的爺爺說:親家!我前世造的孽,你替我頂著,看在兩個孫子的份上,你大人大量就別吭聲。然后又給我說:娃呀,你是讀書人,你是明理的,就當做沒聽見吧。我就在這樣的辱罵聲中,無聲的在地里刷刷地割麥子,想像我每割斷一根麥桿,就是削掉了一顆腦袋!
從此之后,我再不愿踏上外爺家半步,我小學時期的一切美好,都被我的大姨媽糟賤得完完全全干干凈凈。
收割畢了,慢慢地將所有莊稼全用人力背運到遙遠的我家場院上(離外婆家場院實際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離!),到了秋里天氣,打碾涼曬成了干凈的糧食,父親就趕著騾子馱到外爺家,全部一粒不留地倒在外爺的大柜子里,除了外爺外婆吃的外,其他的基本上就被和我小時候摔跤而兄弟篤好的哥們,現在卻揚言要殺我們全家的表弟倒騰賣光。即便如此,咒罵還是要咒罵的,大姨媽只要經過我們家的山頂,都會在懸崖頂上跳腳叫上一陣,我媽媽的眼淚,那時都流干了。
過了幾年,那只牛犢長大了,一家人商量后背著外爺賣了牛,得到300元錢,我的爺爺和媽媽就請外爺把錢給大姨媽家,說只有如此這件事才會歇腳,不然我們還是活不成。但倔強的外爺又犯了倔勁,說什么也不肯,他說牛是他們不要趕出來的,在你們家我小外孫風里雨里喂養大的,如今我把錢給他們,讓我如何有臉進得了你們家門,我吃你們喝你們的何止300元,除非你們不再讓我進門,我就帶走錢。任憑我的媽媽磕頭求請,好說歹說,外爺仍然不干。媽媽是孝女,不愿硬拗外爺心意,就只好她自己痛心,也就是這300元錢,又被姨媽家折騰了無數次。我在蘭州上學,無法欣賞到姨媽們的表演,村里人給我說姨媽咀咒說:這錢可以給我們全家大小留著買棺材!我曾經想給外爺說:這300元錢,會讓我的媽媽至少少活十年!
列位看官別笑,這就是那時我老家的光景。300元人民幣啊,不亞于一輛奧迪車的份量吧,就是今日,也強不到哪里去吶。





在我讀本科期間,飽嘗夠了人間苦難的外婆,終于死了!她在這個世上憋屈受罪地活到了古稀之年,也算是個奇跡。據說她還問我在外面,能睡得熱炕,能穿得新衣,能吃得飽飯不?我沒能趕回去給她奔喪,我一直有個愿望想給她老人家上一次墳,在她的墳前痛哭一場,給她訴說我多年來對她的思念和我自己的無奈,可惜至今也沒去成!
本科畢業,我慢慢能自理生路,也能攢點兒小錢,外爺喜歡穿新衣服,每次回家,我總要給他買件新衣裳。可外爺舍不得穿,只有喜慶日子才穿出來顯擺。我說外爺你穿吧,我每年給你買,你會穿不完的。他就說:娃啊!我心里穿著哩,已經享了你的活祭,死能瞑目了。
地還是那樣的種著,莊稼仍是不多不少地收著,我們家血汗收獲裝在外爺柜中的糧食,也就仍被表弟糟蹋揮霍著,但大姨家的辱罵并未歇息,也及時地跟進著。我的弟弟年紀慚慚大了,有血性有能力與人揮刃開仗了,就磨刀霍霍要去與姨媽一家拚命。媽媽說你哥哥在外面工作,是有體面的公家人,看在外爺和哥哥份上,兒子你就忍著吧,再忍幾年,不要讓四鄰八村笑話,外爺總要死的,他死了就好了。而姨媽們再罵時,弟弟也會沖出門去扛著棍棒長刀對上一陣,門里終于出了一個不愿忍而應戰的,慢慢的姨媽們的罵陣也就少了。
我也說不準是什么時候起,大姨夫和表弟終于愿意收回外爺的地歸他們種了,也答應外爺從此歸他們管了。但外爺的身體是越來越不行了,失去了侍候他的老伴兒后,每天要自己燒水喝,自己燒炕,自己洗衣,饑一頓飽一頓,人家不給他就什么也吃不到。他開始給表弟家放羊,自己給自己割柴草,表弟結婚生子,他還要帶孩子,媽媽說只要外爺來到我家,那衣服必然是破成串兒的,尿屎糊成醬塊的,她就又哭著去洗去補。我寫信勸外爺就住在我們家得了,你又能吃多少喝多少,我為您送終,保證把您埋進您家老墳里讓您靈魂安歇。但他仍然很倔很固執,說他要死在自己的老房子里,再說地已經讓表弟種了,自然就該他養活,吃到飯吃不到是他的命數,要我好好工作,別替他操心,他命牢的很,餓不死的。
我參加工作后,起初每年都回家,后來就兩三年回一趟家。每當我回去,外爺在第一時間就會摸著夜幕來到我家,他的臉常常是脹脹的有些浮腫,他的笑容依然好看慈愛,但眼睛顯得渾濁而無物。蘭州和北京離老家太遠,我只能在縣城里買一點兒松軟可口的點心水果,給倆個爺爺吃,外爺因為牙已經沒了,就嘴巴緊閉著,手里攥著果核兒咂巴吮吸得呼嚕嚕響,唯恐掉出一滴梨水兒來,他興奮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紅腫的臉就顯得更紅。
我在家里呆多少天,外爺就會呆多少天,如果我明天要走了,他今天晚上就會離去,讓他多住幾天,他說還要放羊。我知道他舍不得回去,因為在我家他是全家尊禮的外爺,無論天雨天晴,他的事兒就是和爺爺在熱炕頭聊古今然后吃飯;而在他家里,他只是無人管顧的老仆,打雷下雪也有時還得去放羊。外爺是個自尊心極強的老人,我一旦離開,他就認為他沒有了再賴在我家的理由。我和媽媽送他,媽媽送到院墻邊就抹著淚不走了,她每次總是喃喃地說:你外爺怎么這么命硬命牢,咋就不死呢?明天死了多好,今晚走在路上摔死也好,這罪受到什么時候才是夠啊。人人都盼自己的爹娘長壽,我是天天盼你外爺早死,哪怕是天雷擊死也好啊,這樣子活個啥啥呢!
我不知如何安慰我的娘親,又怕真的把外爺給摔死了,就一直送他到村外很遠很遠,他總是一步一回頭說:回去吧啊,回去吧,好好工作,為農民人爭氣。那個年輕時心高氣傲的飛俠,娶兩房妻子的精明果敢青年,變成了弓腰喘氣的耄耋老者,寄人籬下,牛馬不如,他一生沒有受過他人的氣,但是被自己的女兒和女婿折磨得走了樣兒。我也不知道我的所謂成才和在天子腳下工作,以及我給他買的衣服零食,能否讓他得到過些許的安慰,讓他覺得此生活得還多少有些值當!
最后一次見外爺,是一個暑假,他病重纏身,幾將不起。我那時剛留北大任教,因為毀約罰款與買家俱,欠了一屁股的債,我只能給外爺幾百元錢而已,我把錢放在他的枕邊故意說,外爺這是你當年的牛錢。老頭兒腦子靈性的緊,就使勁搖擺著頭說,不是不是。我又說這是給你的棺材錢和送葬的錢,足夠表弟埋你了,你就放心吧,過些天我再寄些錢來,新疆的姨姨也會給你寄錢來。老人無力地頷著頭,雞爪似的手拽著我的手不放,他仍是慈愛的看著我,兩行濁淚落在臟得分不出顏色的枕頭上,還是那句老話:得活祭了,我得祭了!
媽媽在好多年前就給外爺縫制好了老衣,新疆的姨媽也早寄來了些布料,衣服里子被蟲蝕了。我說換新的吧,外爺喜歡干凈,喜歡穿新衣,媽媽就買了新布和綢料換成了嶄新的。外爺又熬過了差不多半年,有天晚上,我夢見外爺家的敞院里下著一場好大好大的雪,白茫茫天地渾融。早上醒來,我對妻子說:我外爺死了!妻說你胡說什么啊,老人家活得好好的,你不是咒人么。大概到了中午,弟弟就從縣城打來電話,外爺果然死了,真的死了!
我給弟弟說:讓媽媽再暢暢的痛哭一次,把他的父親埋葬,她就徹底解脫了。我還給弟弟說:你回去告訴媽媽,從此以后,我們就算是沒有外家,將來她過世了,我們安葬她的時候不會請外家,讓她早知道,免得到了那一世怪怨我們沒請她娘家人(農村老太太葬禮中請娘家人是極重要體面而隆重的一環,娘家人不赴喪或不滿意一般是不能下葬的)。后來媽媽親自給我到城里打電話,把安葬外爺的事細細地說了一遍,我說媽媽從現在起就顧顧您自己吧,人人都說您有個在北京天安門掙錢的兒子,但您的氣色與身體就跟無人管顧的叫花子一樣。
可是,我的媽媽又說:我死了,娘家人還是要請的,不然到了那一世,我就找不到你外爺外婆,照顧不到他們,他們那一世可能也沒有兒子,還在遭磨受罪。而且鄰兒鄰居也會說你不知禮,不像個北京的大學里明理的讀書人。外爺一死,就把前事都帶走了。你的大姨太可憐,兒媳婦不是打就是罵,穿不到一件渾然的衣服,吃不到一餐熱湯的面條。我說這是報應,當年她是怎么待外婆的。媽媽說:可是她是我的親姐姐,再說外爺死前讓我照顧她,我怎么看得過去,我還是給她挪換補置件衣服吧。
我無語地放下了電話。我知道,媽媽的心里,從此又要操大姨的死活了。媽媽那顆生理上本來就有病的心啊,永遠也消停不了,總被憂愁與苦難塞得滿滿的。




我從小生活在極其貧困的環境中,眼見親歷了太多非人般的非常理可解釋的事體,有許多人與事,我已經忘卻,有許多對與錯,我也不再分辨。但外爺和外婆的苦難,以及我在他們家地里頂著烈日聽著惡咒收割的場景,卻常常浮現在我的眼前。
我從出生落地,直到考上大學,受到太多外爺外婆的厚賜。沒有他們,在媽媽棍棒懲處下我的童年就不會那么快樂;沒有他們,我不是大概而是肯定坐不到這臺電腦前,擺弄這堆瘋言瘋語的文字!
我常常想起咳得彎腰變色又瘦弱無力的外婆,被大姨夫在雷雨交加的天日里,拿著刀棍威嚇得躲在門內,軟攤在地上流淚,因為憤懣與恐懼,全身不停地顫憟。大姨夫的唬吼聲,甚至可以蓋過霹空而下的閃電與滾雷聲。等我長大了,就常想人世間的親情,難道真的非要有血緣關系才顯得親密而護惜么?那么,為什么我的媽媽和外婆就比親母女還要親呢?為什么外婆那么疼愛我呢?我還常想人到底有沒有天良?如果有,每個人的天良到底在哪里?我的大姨夫有沒有天良?還有,那些平白無故冤人于死地或者以辱沒別人為樂的人有沒有天良?為什么人會如此的不同?大姨夫也是一個耕田能手,一生勤苦不亞于我的父親,在當地也頗有人緣,可是為什么就如此容不下兩個瀕死的老人。晚年時,大姨夫也被兒媳婦虐待,享受到和當年外爺外婆受他的氣同樣的待遇,我不知那時他的天良是否顯現,是否會有一絲絲的悔意,是否會覺得這是他現得的報應。我小的時候,見到他就魂飛魄散,避之唯恐不及,等我有能力有膽子可以當面質問他這些疑惑的時候,他也歸了天,我,問不到了。
我的媽媽常說,外爺那么剛強能干倔不低頭的人,就是因為無有親子嗣,才落得如此的悲慘下場,她要是個兒子多好,就會護著外爺外婆,不讓他們受氣。大概此事給媽媽的刺激太大,所以在我弟弟結婚生了兩個女娃子后,媽媽以及全家仍不罷休。鄉里管計劃生育的人,就像鬼子進村似的到處抓人,弟弟和弟媳像難民似的到處流竄,家里不斷被罰款,牛羊也被牽去,得用好多錢才能贖回,一家人無法從事正常的農業生產,我也常常厚著臉皮,求在政府部門任職的同學朋友們,照顧一下我的弟弟,少罰點兒款吧,我沒錢,弟弟更沒錢。
東躲西藏終究不是辦法,田荒草盛,無有收成,日間夜里,惶恐心驚,長此以往,家將不家。于是我專程趕回老家,試圖勸說父母和弟弟倆口子,不要再生了,結果全家人視我為敵。媽媽更是異常的激動,她手舉得老高,眼神堅定得像擎著紅燈的鐵梅,有一種可上刀山甘下火海的氣勢,她目光如炬,頓了頓足恨恨地盯著我說:就是鄉里的干部將這院房子鏟平,我也要讓你弟弟生個兒子,難道你要讓他將來成另一個外爺么!我的勸說就這樣無功而返,謝天謝地的是,弟弟的第三個孩子還真是個兒子。
在我的家鄉,至今仍是原始狀態下的農耕生活,所有的機械化工具,在那些陡峭多石被當地人稱做“掛不住佛爺獻不了飯”(形容山形直立不能掛住一張畫放置一個碗)的山地里都派不上用場。前些年拉了電,慢慢有些人家買了電視,裝了電話,這是唯一與古代社會能有區別的具有現代性的表征物。而耕耨方式與漢唐并沒有太大的區別,過年時唱的祭神曲,仍然是清康熙時的歌謠,所謂“繡上了十三省,就成了全中國”。那里的人們,就像是春草萌生,經秋徂冬,自育自熟,自生自滅而已。
記得北京申辦奧運會成功的那個七月的晚上,我恰好回到了村里,三更半夜只有我一個人攥著小收音機焦急的收聽投票的結果。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山村里,萬籟俱寂,勞累了一天的人們早已進入酣黑,奧運會是什么玩意兒,與他們的生活毫無關聯,他們關心的是明天早早起來去收割麥子,以免被驟雨冰雹砸在地里,那樣盼到嘴邊的夏糧就會顆粒無收。當申辦成功的喜迅通過電臺在空氣中彌漫時,當天安門廣場和中華世紀壇的人們縱情慶祝時,當甘肅臺的播音員我的一個好朋友用近乎夸張的花腔女高音歡呼“北京申奧的成功,使一千七百多萬隴原兒女,徜徉在無比的喜悅之中,全省到處都是歡騰的海洋”時,我不禁搖頭失笑,如茹黃蓮,大概隴東這個小山村的人是天外飛仙,不屬“隴原兒女”吧。
在如此原始而落后的山村,如果一個家庭沒有一個忠心耿耿愿為家負出一切的壯實勞動力,這個家就撐不起來,這也是為什么許多落后地區的夫妻,仍然要生子生親子的根本原因,城里人經常蔑視與痛恨農民的愚昧與無知,難以理解他們為什么一定要不停地生生生,直到生出兒子為止。可是大家不知想過沒有,在政府對如此地區幾乎毫無作為的今天,教育極不發達甚至在倒退,經濟發展嚴重滯緩,生存環境變得越來越惡劣,重孝道講倫常的古風蕩然無存,在女兒、媳婦如我的大姨媽,子嗣、女婿如我的大姨夫這樣的人處處皆有的生活圈里,沒有存糧,沒有保險,沒有養老金,沒有醫藥費,只有生個兒子,才是他們唯一能做得到的,才是他們生存的依托,也是他們的存糧、保險、養老金與醫藥費的代表與化身。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個兒子身上,所有的賭注,也都下在這個兒子身上。至于這個兒子將來是圣明的堯舜還是暴虐的紂桀,是臥冰的王祥還是不肖的丹朱?
這個么,爹不知道,娘不知道,只有天知道!
也許,就是昊昊蒼天,也不知道!
列位看官,您,能知道么?!


作者:漆元頌   回復:1   發表時間:2011-03-19 15: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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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回復轉載北大教授漆永祥紀念外公外婆的文章,感人至深!(二)

作者:漆昌貴   發表時間:2013-02-18 21:3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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