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的眼淚

作者：芳菲

盤旋的小路逶迤而上，我沿著這條小路被送上山去。起初，與這座大山為伴的除了荒涼，就是一望無垠的天空及天空下碼垛整齊的低矮的房屋。如此近距離地看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如果我還有靈魂的話，也已早已脫殼。你們能看到我在空氣中舞蹈？抑或我就躲在云層里等待一朵無名小花的盛開，那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因為這里原本沒有花，沒有草，斷然吸引不來鳥兒啁啾，蝴蝶的光臨，但我依然自娛自樂。如果自己不會生出快樂恐怕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快樂。



但我明白，我是被執著送上山來。上山并不是我的本意。



山上的土地陸續被開墾的同時也多了一個個突起的包。我就明白我不虛此行。我被放在這里，確切地說是“丟”在這里。我竟然身披一身素潔的衣衫。我是被賦予明亮的眼睛和通透的心靈。如果這時你愿意和我對話，我會逡巡在你身邊，讓你不顯得寂寞，因為之前我是寂寞且孤獨，憂郁。

當小鳥向著我飛來，干脆棲息在我的肩上，我聽懂了它與我的交流。當成群的鳥兒蜂擁而至時，是在春天來臨的時候，這里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有了往來勞作的人們。土地不能荒蕪，雖然這里看起來依然顯得荒涼。



我終究不知道這片土地是怎樣煥發著生機，但是我知道是這片土地的人們，他們頂著日頭在田間勞作，汗水滲透在土地里莊稼就拔節地長著。當冬雪給來年的莊稼覆蓋上一層厚厚的棉被時，莊稼人就倚在山下的自家門框邊翹首這座大山，他們知道蜿蜒在地下的根莖蓄勢待發。而我也功不可沒，你看到了嗎？那個小孩是沖著我而來，于是無數個小孩就跟著過來。



在我看來，這些孩子即使扛著鋤頭，矯健地走來并且嫻熟地進行農事，他們依然是孩子，即使他的父親們。是的，這些孩子的父親們。那一個個突起的包竟然錯落有致，隱沒在莊稼地里，你一不小心或許還會站在突起的包上與遠處的我深情地對視。我記住了你們的臉，一張張被歲月撫摸成褶皺的臉。而你們也將與你們的長輩們走進那個包里，你們不會看到我流淚。



其實，我有一雙明亮的眼睛，通透的心靈，還有一個早已鮮活的生命。

作者：芳菲菲   回復：0   發表時間：2012-03-23 14:5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