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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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部
于紹唐,字一丁,江蘇寶應人,出生于1925年9月19日。父親于佩云是江蘇寶應縣城老字號陸稿薦鹵菜店老板,頗通文墨。先生三歲即被父親送入私塾啟蒙。私塾先生是一位王姓老秀才,他將顏、柳、歐、趙四種碑帖放到他的面前,任其選一。他左翻右看,最后選中趙字臨摹。學塾中十余個學童,唯他臨摹碑帖最得要領,三字經、千字文也數他背得最熟,老秀才時常笑得合不攏嘴。對他的功課也特別關照,教他寫詩作對,講授古文典藉,為先生日后學習中醫打下堅實中文基礎。 先生十歲那年,寶應鄰縣高郵有一家高檔客棧,名曰:高升棧。客棧掌柜在《高郵報》上登載上聯:“高客喜高升,高升棧,暫棲高客”求征下聯,錄用者重金相酬。結果在眾多的應對下聯中,先生小小年紀便一舉奪魁:“大人騎大馬,大馬路,路顯大人”一時傳為佳話。 先生十四歲時,父親送他到地方名醫顧權生處學習中醫,老先生見他年齡尚輕,想試一試他的文字能力,便從醫案上拿出一本書對他說:“這是中醫經典《黃帝內徑》,陰陽五行,辨證施治學說貫穿其中,是學中醫的理論依據,你拿回家看,一個月后找我,看得懂我便收你”。《黃帝內經》全是文言文,晦澀難懂,先生得益于先前老秀才的調教,很快就將該書讀完。十天未到即到顧老先生面前。老先生隨意翻書提問,先生對答如流。老先生暗自驚奇,又從書架上拿下幾本書,囑他以后在這里好好攻讀。從此,先生和老師朝夕相處,在老師的言傳身教下,一天天成熟起來。很快三年過去了,顧老先生把先生叫到身邊說:“你來三年了,是我關門弟子,我已將平生所學傳授于你,你是我學徒中年齡最小,學得最好的學生,你可以自立門戶了。送你一幀我的書法,回去再打開吧。”回到闊別已久的家,先生迫不及待打開書法卷軸,原來顧老先生用工整娟秀的小楷,書寫了一代名醫葉天士醫貧的故事: 吳門葉天士,精醫理,求治者甚多。一日乘輿出,有鄉人迎道求診。葉停輿診之曰:“六脈均調,無疾”。鄉人曰:“吾乃窮之病,公能治否?”葉笑道:“子所患,易治,可晚間取方。”至暮鄉人登門求方,葉令拾橄欖核種之,苗出即來告我,當獲厚利。鄉人遵其言,種植橄欖,枝葉長成,竭門告之。葉曰:“即日求苗者,可高其值,勿賤售。”鄉人諾之。葉自是藥引皆用橄欖苗,病者爭向購之。鄉人獲利無算。苗盡藥引方止。后鄉人登門拜謝,葉問:“病愈否”?鄉人曰:“賴公之力病已愈。”葉笑而遣之。 “是老師要我在行醫生涯中,不僅治病,還要濟世啊,”先生對著書法立軸拜了三拜“老師的教誨,弟子謹記了。” 1941年先生16歲即懸壺于寶應縣城嘉興橋東首。十九歲結婚,夫人刁秀蘭寶應劉家堡人,懂醫術,專治疔瘡。婚前即聞名于鄉里。婚后成為先生的得力助手。民國三十三年,先生取得南京國民政府考試院中醫資格證書。同年九月又拿到鎮江中醫公會執業資格證書。在先生早年行醫的診所內曾掛有一塊若大匾額,上書“妙手回春”四個鎏金大字。據老人們回憶,此匾的來源是先生在一次出診返回途中,見一戶人家門前有人圍觀,墻根蹲著一老婦在抽泣。先生上前探明情況,是該戶男主人2月前開始打嗝,并且一直止不住,請過郎中,去過醫院都無濟無事,目前更嚴重,打的上氣不接下氣,家人只得為他準備后事了。先生進屋后看見老人躺在堂屋中間臨時擱置的門板上,臉色蠟黃,胸部激烈上下起伏,急促的打嗝令病人痛不欲生,生命垂危。先生征得病人家屬同意,嘗試一治。但見他一根根銀針捻在老人的頭上、身上、腿上、腳上,老人的打嗝竟然逐漸消失,直到完全停止。老人親屬千恩萬謝要付酬金,先生婉言拒之,開了藥方便告辭了。半月之后,這家人請人制作了這塊“妙手回春”金匾,吹吹打打,好不熱鬧送到先生診所。 在日偽控制寶應縣城期間,一天,先生兒時伙伴到他診所看病,問診之際,先生得知該青年貧病交加,萌生加入偽軍想法。先生請他稍等片刻,進里屋出來后交給青年人一個信封:“藥方就在里面,回去再拆開,必定藥到病除。”年青人回家拆開信封,除藥方外還有一筆資助資金和一首七絕:“開窗偶獨坐,楊花入硯池,憐君身雪白,墨染悔嫌遲。”年青人看后十分感動,打消了參加偽軍的想法,用這筆資金做本錢,開了一個賣香煙的小店,以此謀生。 寶應縣城自上世紀20年代就已有西藥供應,到了三、四十年代西醫診所逐漸增多,先生在行中醫之初就十分注視西醫的發展。他經常逛書店,只要有新到的西醫書籍他都買下,回去研讀,如饑似渴地掌握西醫診療方法。在診療中遇到疑難病癥,他也會把病人轉送到縣城最好的西醫診所。一方面是對病人負責,另一方面是為了取經,獲得病癥的西醫治療技術。平時診治他也經常采用中、西醫結合方法給人治病。 一天深夜,先生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急忙更衣開門。一個神色慌張的少年“噗嗵”一聲跪在地上:“先生,快救救我爸,我爸快被尿憋死了!”估計病人產生了尿潴留,先生迅速備好藥物器械隨少年而去。病人家住縣城不見天井巷,窮困潦倒,室內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病人躺在床上被尿憋得死去活來。先生問明病史,立即導尿,在無法插入尿管情況下,先生即改為膀胱穿刺。尿液從針管一點點抽出來,病人的痛苦也一分分減輕。尿液抽光后,先生對癥開了藥方,病人家因拿不出診療費,堅持要送兩瓶當地產的白酒,先生婉拒了。 50年代初,先生為了系統掌握西醫理論和診治技術,他做出人生一次重大決斷,果斷關掉自己開設的中醫診所,到劉慧林夫婦診所從頭開始系統學習西醫。劉慧林是科班退役軍醫,精通西醫內、外科,夫人專治婦科病。在跟隨劉慧林醫師長達兩年時間里,先生不僅系統掌握西醫的理論基礎,同時掌握了大量的內科、外科、護理、婦科等專業治療技術,為他日后的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建國初期,百廢待業,先生積極響應政府召喚,停下自己的門診業務,參加蘇北灌溉總渠三河閘寶應治淮總隊衛生隊,結束后又加入寶應山陽運西巡回治療救災工作。前后整整一年的時間內沒有回過一次家。當治淮、救災工作結束,他回家站在家門口,妻子刁秀蘭竟一時認不出是自己的丈夫。原本是一頭烏黑的濃發,一副白面書生模樣,眼前卻是身背草帽,光著頭皮,皮膚黝黑莊稼漢一般。由于工作表現特出,先生被縣政府表彰為“治淮救災先進工作者”,先生很看重這份榮譽,他把獎狀和治淮衛生人員的合影,掛在診所的墻上。欣然賦詩一首:“自古洪災民受苦,而今化險慶年豐。排蓄兼顧干群力,領導有方頌黨功。三十年前談往事,運河決口在秦郵,可悲遭水斷炊戶,賣兒江南淚直流。” 1958年縣衛生科調他到山陽醫院擔任衛協會主任,負責醫院工作。據曾在山陽醫院工作過的老人回憶,先生在山陽醫院負責期間,工作非常投入。除每天堅持坐診,還要管理醫院其它各項工作。由于他接診病人認真負責,貼心溫暖,療效顯著,很快醫院業務量大增,專門找他就診的絡繹不絕。 一個夏天的深夜,室外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室內突然電話響個不停,先生抓起電話,對方傳來急切的呼救聲,是金光大隊王莊小隊王隊長突發心臟病危在旦夕。先生立即穿上衣服,帶上雨具,急救箱,騎上自行車向王莊趕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大家上班的時候,才見他推著車子進門,除了臉和手,全身上下,包括自行車上盡是泥巴,其模樣滑稽,搞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原來昨天出診,由于風雨交加,道路泥濘,先生騎車過橋時不慎掉進河溝,為了救人,自己爬上岸顧不上再回醫院換衣服了。被他救活的王隊長從此后也和先生成了莫逆之交。 就在先生全身心投入山陽醫院工作的時候,先生的老父親身患重病,全憑妻子和大女兒在家照應。先生硬是沒有時間回家盡孝道。直到縣人民醫院下達病危通知書,老父親臨終想見他一面時,他才丟下手中的工作趕到醫院,此時老父親于佩云已永遠閉上了眼睛。 1960年三年自然災害期間,先生被調到沿河公社大病房,治療浮腫病人。所謂大病房就是把全縣嚴重的浮腫病人集中治療。大病房實際上是一個廢棄的大糧倉改造而成。地面上鋪著稻草和草席,草席上躺的盡是橫七豎八的浮腫病人。這種病是因為極度營養不良造成的。癥狀是從腳踝腫起,逐漸蔓延全身臟器,最后造成人的衰竭死亡。先生非常明白,治療這種病主要是補充營養,但當時的糧食供應遠遠解決不了源源不斷的病人增加,為了挽留一個個浮腫病人的生命,先生和縣政府、衛生部門、糧食部門多次交涉,成功為病房申請到較多的麥麩子,再輔以中草藥綜合治療,病人也一個個逐漸康復。在一次上城途中,在郊區他看到一個中年婦女左右手攙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孩子的后領上竟插著三角形的草標,這是賣兒賣女呀!先生心中一陣痛楚。走近中年婦女,先生大吃一驚,這中年婦女竟是先前經常到他診所看病老熟人的妻子。問及為什么要賣孩子?中年女人眼淚涮涮流下,泣不成聲:“家中早已斷炊,連野菜也挖不到了,丈夫已餓死,再熬下去全家都活不成。聽說城上有外地人收孩子,買孩子的人先讓大人、孩子到迎豐樓餐館飽餐一頓,再給一點錢,就可以把孩子領走了。這樣,最起碼我們母子還可以保命啊。”說完中年女人把兩孩子緊緊抱住,“我真的不想賣呀!”眼淚又淌滿了面頰。先生面色凝重的對年中年女人說:“孩子絕不能賣,丈夫沒了,孩子再走了,你以后日子怎么過?”先生把孩子后領上的草標拔下扔掉。“你們母子先回家,下午我托人把糧食給你們送去。”先生回家和夫人刁秀蘭商量決定,讓大女兒把自家城市定量的口糧分出50斤大米,先給他家送去,保命度日,此后又陸續送一些雜糧蔬菜,使他們平安度過難關。后來這兩個孩子漸漸長大后一直把先生夫婦當作再生父母看待。只要先生家辦大事,以及有重活、累活都搶著干。一年后國家經濟好轉,浮腫病房自然撤銷。先生也回到城鎮醫院。 1964年初,城鎮醫院為開拓業務,委派先生到縣人民醫院進修外科。先生住址距離縣人醫也就是幾分鐘路程,為了集中精力學習外科手術,先生吃住都在醫院。白天跟班實習,晚上研究人體解剖,苦練外科手術基本功。用羊腸線扎血管止血是當時外科手術的重要環節。手術時必須以極快的速度把一個個血管扎緊止血。當時他每天晚上練扎疙瘩,手上都練出了老繭。由于他勤奮努力,他很快就走上手術臺,漸漸掌握了普外科手術技能。在他進修期間發現縣人醫重視大的外科手術,對痔瘡、漏管等小手術不是很重視,手術也不精細。俗話說:“十人九痔”。患痔瘺有一定比較可觀的人群。痔瘡、瘺管病情不嚴重,但因經常大便出血或反復化膿,引起病人極大的痛苦,給生活、工作帶來不便和痛苦。如果在肛腸科方面做精、做強、做大,不失為醫院開拓業務的一個方面。先生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為以后開拓痔科打下了伏筆。 一年后,先生返回城鎮醫院任外科主任,開展了肝臟、膽道、胃腸、血管、甲狀腺及外傷等普外手術。先生施行手術膽大心細,干凈利索,決不拖泥帶水,遺留后患,因而病人康復也快。先生在從事外科的同時,又開始了對痔科的深入探討和研究。他查閱了很多有關中醫、西醫治療痔瘡的資料,購買各種有關痔瘺方面的書籍,他以中西結合的方法不斷提高改進自己的技術。他要在痔科方面做出特色,做出品牌。正是他不斷實踐努力,該院收治的痔瘡患者越來越多,影響越來越大,到后來周圍縣市,甚至外省都有患者慕名求治,醫院也專門設立了痔瘺科。 大約是在1970年夏天一個中午,先生夫人刁秀蘭在廚房做飯,隱隱約約聽到門外有呻吟聲。循聲探望,只見一個女孩倒在自家門口,另外兩個女孩一邊攙扶一邊安慰她。夫人上前問明情況,原來是三個南京女知青,在寶應夏集插隊上城辦事,由于路途勞累,其中一位痔瘡突然發作流血不止,痛苦難忍。夫人問她們為什么不去醫院治療,女知青囊中羞澀,面露難色。夫人也不再多問,把三個女知青安排住下。晚上先生下班回家經過檢查,該患者女知青嚴重痔瘡膿腫,出血流膿,需要立即住院治療。無奈該女知青身無分文,先生深深同情當時知青的艱難困境,第二天從醫院借了手術器械,在家里給女知青做了痔瘡切除手術。后這三個女知青在先生家里住了足足半個月,直至患病女知青痊愈,才重回到她們的插隊的地方。當時在先生為女知青做手術屋子掛有一張狂草立軸,一般人是很難認清立軸上的內容,實際是極工整的對聯:“補人間屁瘺,滑天下大稽”,是先生幽默自嘲而已。 從1968年開始先生在負責痔科的同時又擔任門診部主任。常常是上午坐診,下午手術,同時還要抓急診、急救、疑難病癥的會診、門診部的管理等,業務量大、工作繁忙。由于先生集中西醫、內外科、專科于一身,平時還注意收集中醫傳統的驗方、偏方。他治病常用中西結合方法,治病與調理同時并舉,療效顯著。遇疑難雜癥他會巧用偏方、驗方,往往起到出奇制勝的效果。一天,一個王姓的老太太到醫院找到先生非要送一只老母雞給他,先生執意不收。原來王老太患咳嗽久治不愈,后來找到先生,先生檢查后說:“你回家買二只老母雞煨湯喝喝就好了。”王老太買了二只老母雞,才吃了一只雞就不再咳嗽了。為感謝先生她就把剩下的一只拎來了。先生笑著向她解釋:“那天我給你檢查,其實你體內炎癥已被之前的醫生治好了。還有咳嗽癥狀是因為你體質虛弱,用老母雞燉湯補補身子,增強免疫力,自然就不咳了。這就叫背時的醫生看病頭,走時的醫生看病尾。王老太聽得似懂非懂愣在那里,先生早掉頭忙他的業務去了。 在先生診療室內,經常掛有病人贈送的錦旗,以感謝先生的救命之恩。在先生退休垂暮之年的一個夏天,先生把這些錦旗拿出來晾曬后,一面面掛在墻上,竟掛滿二間屋子的墻壁。老伴笑他發神經,兒孫笑他老霉了,把這些陳年古八代的東西搬出來。但是又有誰能理解先生此時的心境。一面面錦旗的背后是一段段救死扶傷的經歷、刻骨銘心回憶。先生在門診部、痔科主任的位置上一干就是19年,直到87年辦退休才退下來。退休后院長再三挽留留用。先生又被調到城北分院擔任負責人。在城北分院先生繼續發揮他中西醫、內外科及專科特色,成為名副其實的“全科”醫生。原來業務清淡院落又變得門庭若市了。 自從先生到了城北分院,他的接診室多了一張小畫案。畫案上鋪一張淡青色的棉布,一杯清水幾支毛筆。百忙中一有間歇時間,他就用毛筆蘸水在棉布練練字。練到棉布空白被寫滿,他就會換一幅干的棉布再寫,濕的棉布去晾干。有人問先生為什么要在棉布上練字?先生回答:棉布有吸水功能,用水在上面練字是和在宣紙上寫字是一樣的感受,況且不花成本,節約紙張,又可以隨心所欲,不受約束,日子長了必有所獲。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先生在練字的同時開始學畫了。從美術學院畢業的兒子不屑一顧,八十歲學吹鼓手了,學畫涉及很多知識,素描、色彩、透視、水彩、水粉、油畫、國畫你年屆六十學得過來嗎?先生回答:你什么都懂、什么都畫、精力分散。我畫國畫,攻其一點突破、超越你,不信我們打個賭試試看。 先生的書法原先在兒時就打下良好的基本功,早年的中醫生涯開藥方常用毛筆,加上他對書法藝術的愛好,常年心摹手追,已具備了深厚的筆墨功底。時間充裕,他也會拿出墨汁,鋪上宣紙寫上幾幅書法,畫上幾只蝦子。由于他書法功力深厚,造詣極高,深諳用筆用墨,他的蝦子竟畫得越來越好,玲瓏剔透,栩栩如生。有一位索畫者曾寫一首七絕,贊先生畫蝦:“曲徑到于家,但見桌上蝦。意欲手來捉,蝦散水邊斜。”先生同時還兼畫牡丹、梅花、竹子等。漸漸求他書法、蝦子的人多起來。縣文聯、縣書協、縣美協舉辦展覽書法等活動都邀請他參加。不久被推選為書協名譽理事長,美協理事。鑒于他藝術影響力,縣政協又邀請他加入政協文史組,成為縣政協委員。1993年,在先生一再堅持下,醫院終于不再留用。屈指算來,從1987年退休留用到1993年回家頤養天年,先生已留用整整七個年頭了。 先生家住寶應縣城申家巷25號。回家后仍不斷有病人上門求醫,先生一般都婉言拒絕,在拒絕無果情況下也會給病人開具藥方,但絕不收取分文。他要把晚年有限的時間用在書法創作上。的確,他的書畫作品日臻成熟,神采飛揚,不斷獲得全國、省、市、縣大獎,作品被博物館,國內外友人收藏。在成功和名譽面前先生卻異常淡定,他曾賦詩一首:“名利非我愿,書畫樂天然。心曲偶然有,春花秋月前。”也寫過一副對聯自勉:“不與群芳爭艷,但求墨色飄香。” 或許先生是一方良醫,畢身絕大部分精力都用于救死扶傷,他那一把手術刀不知解除了多少人的病痛和磨難,經歷了多少生與死的洗禮,早已洞察了生命的脆弱和人生的價值,從事書畫藝術不過是他的業余愛好,是一生辛勞后的修身養性,也是他對人生意義的另一種詮釋。只有在書畫創作時他才能完全放松,任憑自己的思想在宣紙上渲泄。外科手術是科學、涉及人生命的安危,必須嚴謹細致;書畫創作是藝術,核心是創新自由,兩種品質在先生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有一次,縣書協舉辦“臨帖書法展”先生作品卻是一幅任何帖也不像的自嘲詩:“少小臨帖酷似帖,中年臨帖不像帖,心為書畫常把玩,老朽涂鴉亂了帖。”表面看似嘲弄的詩句卻道出了一個真正書家的心路歷程。歷來學書者無不從臨摹碑帖入手,這是學習傳統,繼承傳統的重要手段,是必要的基本訓練,也就是“酷似帖”階級。但是,作為有志于書法藝術創作的人,臨帖“形似”是遠遠不夠的, 更重要的是“神似”。形似是表象,神似是領略書家內在的精神實質,它包括書家創作意圖,特有的風格特點、素養、學識、人品等,也揉合臨者本人的體驗,理解程度,兼收并蓄等等。這就是所謂“不像帖”階段。借鑒、吸收是為了再創造,書法的高境界是并蓄兼收古今書法大師營養之后,形成自身特有書法藝術風格。用書法形式心游萬仞,神馳千里,隨心所欲去渲泄,揮灑自己的情緒,體現自己的素養、學識、人格、品味、人生觀。這就是“心為書畫常把玩”的境界。欣賞先生的書法作品,尤其是草書作品,最能體現他書法藝術的獨特魅力。他的草書是一種境界的追求,緊張手術之后的放松,藝術趣味的欣賞,隨心所欲的心靈流淌。沒有功利,沒有霸氣,更像深山老林的隱士,閑適、自然。是淡然智慧的呤唱,是心潮澎湃的狂嘯。如果從單個字分析,你就會發現先生用筆常常逆筆而上,其結構出奇致險,異乎常人,不受法度約束又在情理之中。同一個字在不同的作品里,很難找到相同的寫法。再觀整幅作品,筆力雄健,力透紙背,卻又是行云流水瀟瀟灑灑,絕無做作之虞。寫擘窠大字,氣勢磅礴,攝人心魄。書對聯又是幽深古樸,禪味十足。每觀先生作品之后,總覺得有仙風道骨之感。 2005年4月19日,先生突發心臟病仙逝,享年81歲。老友趙文瀾、潘如艾撰寫挽聯:“書風畫韻雙媲美 醫技人格皆雙高”臨終前他曾寫下一副對聯:“雖非國手 卻是婆心”成為他絕筆之作,也是他一生的自我寫照。先生和夫人刁秀蘭合葬于寶應松崗墓園。墓碑的背面是先生草書:“清風明月”四個大字,大字的下方是墓志銘:“于紹唐,字一丁,江蘇寶應人。懸壺濟世一生,治病救人無數。閑暇以詩文書畫自娛,尤擅草書,頗有建樹。夫人刁秀蘭女士幸勞持家,教子有方,恤老憐貧,多有善舉。嗟呼,六十年情深意篤,夫唱婦隨,從此后長相斯守,天長地久。”
作者:60.168.7.* 回復:0 發表時間:2012-07-28 19: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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