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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氏:

拼音:DIAO  

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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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部


[主樓] 刁纏回鄉記/刁纏


刁好幾年沒有回家了,而且我又交了個女朋友阿梅,鑒于老刁以前婚事上的波折和不幸,父母這次異常的關切,一定要替我長長眼,三天兩頭的催我們回去一次。拗不過父母的真誠,我就和阿梅說了一下,沒想到她高興的象過年一樣,趕緊說什么時候走,她要買兩件衣服,爭取給我父母留個好印象。阿梅的表態讓我懸在心口的一塊石頭落了地,雖說我們交往快半年了,也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但是對于她是否愿意和我白頭偕老,我心里一點底都沒有,她這么積極的愿意和我一塊回家,說明她內心已經認定我了。因為根據老刁多年的經驗,一個女孩子如果愿意跟一個男人單獨外出到遠處,她就等于把身心交給這個男人了。
其實每次回家,對于我來說,都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耗時花錢不說,還要買很多的東西,香煙是首當其沖的東西,而且帶多少都不夠。在我們那個不大的村莊,我算是個有頭臉的人,回家見了父老鄉親,不給發根煙是說不過去的,盡管老刁在深圳混的灰頭土臉,可偏偏有一點好處,就是不抽煙,這也是阿梅能夠看上我的原因之一。更頭疼的是,回去不但要給人發煙,還要禮尚往來地接受別人回贈的香煙,而且老家人特別的熱情,給你剛發了煙,馬上給你打著火,由不得你把煙藏起來或者偷偷扔掉,只好當面抽了,抽完后渾身不舒服,回到家就趕快刷牙,讓鄰居看到了,他們會認為你們果然是深圳人啊!那么講衛生。要知道老刁并不是個很勤快和愛干凈的人,在深圳早上忘了刷牙或者晚上不刷牙就睡覺的事情就經常發生。
我和阿梅買好了回去的臥鋪票,我又對單位領導撒謊說要去廣州開會,在07年的國慶前三天就跑了。火車是從廣州到萬縣的,我們到襄樊轉車,廣州的候車室是出了名的擁擠和混亂,去往四川方向的人又特別多,候車室里抽煙的、帶孩子撒尿的、脫腳暫時睡覺的到處都是。阿梅受不了這樣的場面,每人花了20塊買了貴賓票,才算是享受到了空調和沙發的待遇。
火車是老式的綠皮車,沒有空調,票價也比新式車便宜了一半,所以備受打工一族的歡迎,雖然我們是臥鋪車廂,但還是非常的擁擠,可能有人從硬座車廂混了過來,霸占了為數不多的臨窗小折疊凳子。車子開出廣州不久就是深夜了,車里也熄了燈,乘客們也都把鞋脫了,上床旁若無人的開始入睡。老刁的瞌睡淺,有一點動靜就誰不著,買臥鋪是為了照顧阿梅,對于我來說純屬浪費。阿梅由于過了亢奮期,也睡著了,我就在滿車廂的腳臭味和臨鋪旅客的如雷鼾聲中靜靜的坐著,心里在想,這次回去不知道家里人是什么反應。要知道,帶女孩子回老家看父母這樣的事情,我老刁做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第二天早上火車到了湖南境內,窗外陽光普照,薄霧氤氳。江南的農村比老刁家鄉的風景可是真的美,田野里阡陌縱橫,稻葉金黃,金橘累累。看到這樣美麗的景象,不禁回憶起了幾年前,老刁也交過一個湖南的女孩子,可惜情深緣淺,沒有走到一起,最后也漸漸失去了聯系,不知道這美麗的鄉間是否有她的身影,如果有幸能看到她,我會隔著窗戶跳下去,對她說一聲:你現在還好嗎?正當我在走神之際,阿梅醒了,叫我:喂!給我打刷牙水去!我趕快緩過神來,心里充滿了對阿梅的歉疚,忙不迭地打水去了。
火車到了襄樊,姐姐電話來了,說到南陽的話當晚回家就太晚了,不如到鄭州,也就多走幾個小時的路。我知道姐姐也想早一眼看到阿梅,就答應了,于是換車凌晨兩點到了鄭州,姐姐和外甥女已經開車早早的侯在了車站出口,我特別留意到姐姐見到阿梅第一眼時的臉色是欣喜的,這讓我感到很踏實和滿足,不象前幾次那樣僅僅是禮節性的客套了幾句。
到了姐姐家就蒙頭大睡,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到了頭頂,阿梅為了表現出未來弟媳婦的勤勞和賢惠,先于我起床和姐姐一起準備午飯,午飯以羊肉為主,姐姐也知道在深圳能夠吃到羊肉的地方不多,深圳僅有的幾家河南飯館也都不爭氣,開不了幾天都關門大吉了。我飽餐了一頓,剛放下碗,朋友老華就開車來了,下午他要帶我們去鄭州的超市買回家的東西,比如酒和糖果之類的。要知道老刁這次回去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給早已經過世的爺爺立個石碑做紀念,要邀請親朋好友擺酒舉行個儀式。我們這個家族女多男少,老刁雖然長的五大三粗,上不了臺面,但物以稀為貴,從小就深得爺爺和長輩們的喜愛,爺爺是位老中醫,一生積德行善,兩袖清風,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后代能有個出息。因此,在我成為“有出息”的人之后,給爺爺立碑的事情就一直壓在心頭,揮之不去。下午很快就買好了東西,車的后備箱被裝的嚴嚴實實,除了需要招待客人的一般用酒外,還給兩個嗜酒如命的舅舅單獨買了兩瓶上好的瀘州老窖,放在車的后座上,免得和其它的東西混淆。
第二天一早,我就開朋友的帕薩特上了路,這幾年沒有回家,家鄉變化特別大,至少路修的很漂亮,也有從鄭州到南陽的高速了。前些年回去的時候,要走一般的省道,車多人多,短短200公里的路要走半天,而且坐公共汽車到禹縣或襄縣的時候,乘務員都要提醒睡覺的旅客打起精神,看好自己的行李和錢物,免得被新上來“乘客”掉包或偷走。現在有了高速,不用經過這些讓人膽寒的地方了,所以我的心情也特別舒暢,帕薩特一路飛馳。
中原的深秋樹葉已經開始脫落,田里的莊稼差不多都被收割完畢,農民們正等著深耕土地種明年的小麥,只有尚未割掉的紅薯秧還在泛著珍貴的綠色。阿梅從小在南方長大,對于這等有些荒涼的景色竟也興致盎然,不停的把頭撇向窗外,問這問那,我忙著開車,顧不上她,因此不論她問什么說什么,我都哼哼唧唧的答應著和敷衍著。
老刁的老家在南陽和駐馬店的交界處,“三不管”地帶,雖然行政上屬于南陽管,但是往東幾百米就是駐馬店的底盤,兩地的人們也沒把他們當作不同區域的人,而且離泌陽縣城更近,我們這邊的人說“去城里”都是指泌陽而不是管理我們的社旗,早在30年前,我們還是屬于泌陽管,后來劃了個新縣叫社旗縣,表示社會主義旗幟的意思,把我們劃走了。但是這個縣這些年發展的也并不咋地,還淪落成了國家級貧困縣,這讓當初奔社會主義旗幟而去的人們感到了悔意,據說還要想和泌陽另外一個離社旗近的鄉交換一下,讓我們回歸泌陽,但是后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了了之。
車子很快開到了村口,父母早上迎接在了路口。幾年不見了,父親雖然精神依舊矍鑠,但是白頭發又多了很多,車一停下來他就不停的忙著往屋里搬東西,媽媽倒是不忙乎,一直站在旁邊等著阿梅的出現,阿梅似乎意識到了那個老太太就是我媽,還假裝不認識的問我是不是我媽,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復后,她有些緊張,不愿意下車,我打趣說:沒辦法,丑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阿梅被我一逗樂,佯怒著索性打開了車門,沖著我媽媽叫了聲阿姨,我媽也不失時機地迎了上去,倆人擁在了一起,場面比“世紀的擁抱”都感人。
村里人聽說我回來了,三三兩兩地往我家的小院聚攏,我也一如既往的打開早已準備好的“好日子”分給男人,媽媽則合不攏嘴地給女人們分發著糖果或瓜子,小院里洋溢著歡樂的氣氛。由于有新人來到,鄰居們久久不愿離去,一根接一根地品嘗著我從特區帶回來的“香煙”或其他東西。趁阿梅不在的時候,和我年齡相仿的嫂子們則和我開起了玩笑:你這家伙,這幾年就回來三次,每次帶回來的媳婦都不一樣,看你啥時候才能真正成家生子?你看你哥,年齡和你差不多,孩子都快讀初中了!聽著他們不無善意和調侃的話,我的鼻子倒是有些酸:是啊!要是每次回來帶的都不一樣,以后還真不敢再回來了!那我和我父母的老臉真不知該往哪里放了,想到這里,我似乎下了決心,就阿梅了,不能再換了。
因為回到家的第三天要舉行立碑儀式,招待客人,為準備酒菜,第二天下午就開始準備了,特別親近的親戚和鄰居都過來幫忙,院子中間臨時砌了個大圓鍋,兩個凳子支著一扇平放的門板就算是廚師的操作間了,這時鄰居的侄子在鎮上也把該買的東西都買回來了,大家開始了忙乎:殺雞的、燒火的、剔豬毛的,沒有人張羅,大家都自己干自己的,繁忙而有序,不象老刁所在的那個國企,指揮的比干活的人都多,結果還是亂的一鍋粥。
晚上怎么都睡不著,明天爺爺多年的遺愿就要實現了,不知道他老人家九泉之下是否有知,要是他能活到今天,看到自己最后一個孫兒媳婦,我想他一定會欣慰的。這么多年在外面奔波,個中的滋味其實也不是很好受的,對家人也沒有特別大的幫助,感覺有些過意不去,想著想著,就打開燈坐起來環視著我曾經熟悉的家,當我的目光落在阿梅臉上的時候,她已經睡著,很香,也許是旅途的勞累,也許是得到了我家人的認可她心里有底的緣故吧!盡管我推了她幾下,她還是沒有醒。農村的夜漫長而寧靜,偶爾傳來鄰居家處于發情期的母豬的呻吟聲,伴著這不和諧的聲音我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清晨起來,天公做美。不到七點,樂器班子的人就來了,忙著把高音喇叭架到樹上,把電子琴和鑼鼓等家伙擺好位置。八點開始就有親戚來,農村這幾年日子也能過的去,大部分都是騎著摩托或機動三輪車來的,不象老刁那樣,上班還要擠公共汽車。每到一個客人,樂器班子就要吹一段戲曲或歌曲以示隆重歡迎。客人的到來讓阿梅感到很緊張,躲在房間里不敢出來,我三翻五次的跑回房間把她拉出來給大家見面,早已出嫁的堂姐姐們則圍著阿梅噓寒問暖、照相留念,親近的長輩親戚則不時的往阿梅懷里塞見面禮,她不好意思或不愿意收,一臉茫然的遠遠地望著我,意思是問我咋辦,我每次都是點點頭,意思是長輩的心意,收下吧!
快中午的時候,客人都到齊了,開始舉行立碑儀式,碑身是墨綠色大理石的,很重,一個有一千多斤,為了表示對長輩的尊重,我也拖著水桶般的身體和大伙一起把石碑從暫放地抬到墓園,立在墳前后,下面要用水泥和磚頭砌好,要花不少的時間,期間樂器班子則不停的歇斯底里的演奏和表演,鄰居則在一邊看熱鬧。要說熱鬧我不反對,但是讓我生氣的是他們竟然吹奏了一首《兩只蝴蝶》,在這樣莊嚴的場合,顯然是不合時宜的,我惱火的遠遠對父親擺了擺手,要他們換一個曲子,但是父親手足無措,不知所以然,旁觀者也不明就里地瞎鬧哄,也許他們壓根就不明白吹的到底是什么。
給爺爺辦完事,第二天就要走了,媽媽很早就起來包好了餃子,等著阿梅起來吃,餃子這東西在城市算不了什么,滿大街的超市都是速凍的,但是在老家那可是招待貴客的佳肴,阿梅隨便扒拉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媽媽認為味道不好,一臉歉意的看著我,我使了個眼色,讓她把碗端走,因為我知道,她根本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我把車子發動了,媽媽一直拉著阿梅的手,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就那樣握著,阿梅也尷尬的望著媽媽。最后還是媽媽說:你們走吧,把阿梅推上了車。
車子緩緩起動,倒車鏡里出現了父母揮動的雙手,這一刻,我無語凝噎…

(此貼于2008-7-23 21:58:16修改過)

作者:222.184.28.*   回復:0   發表時間:2010-01-16 22: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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